锦衣风云录

第五百零五章 从未想过放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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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空手上动作不停,但是心中的防线已被逐渐击破。

他用出的剑法的确比他更纯粹而且更加精准。

“你,为何也会江湖名门的功夫?”轩辕空很是震惊,那眼睛瞪大,脸上满是皱纹。

沈尘则是很平淡的说道,“三剑门在时,江湖地位远远高于你所说的这些江湖名门,我派掌门喜隐世才不在江湖立门,但不代表这些门宗不主动示好。”

“这些剑法,有些是门宗之中亲自拱手相送,有些,是往日在正派之中呆过的师兄弟将武功带回,一来二去的,并无多少没见过的。”

轩辕空抬头望天,眼角之中不知何时流淌出丝丝泪水。

“老夫我做刺客已有三四十载,斩杀数百名所谓的江湖正派才拿来的这功夫。”轩辕空无奈的摇摇头道,“不曾想你这般年岁,对旁人来说一生梦寐以求的秘籍,在你面前却是如同糟粕。”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沈尘说道,“你若当真天赋异禀品行端正,即便是三剑门也并非会将你拦于门外,但你因功夫杀人,江湖便为所不容。”

“哼。”轩辕空轻摇头道:“三剑门的小子,你这身份自入江湖便是高高在上,你懂何事?这世间弱肉强食,我若不杀人必定被人杀,老朽活了数十载还能不比你过的通透?”

“老匹夫,作茧自缚。”沈尘轻哼,“你这年岁的脾气如老驴那般倔,眼下已经耽误入京时辰,不想与你多费时间。”

沈尘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腰间,那酒葫芦并不在身。

说是不愿多言语,只是不愿想起罢了,这轩辕空入江湖许久经受这颠沛流离之苦。

而沈尘门派陨落,生活自天上掉落地下,自此无家可归这苦楚,可一点不比轩辕空要少。

“小子我今日困倦了,我二人如此下去即便是三个时辰都分不出胜负,江湖百晓生的杀手榜已有三人死于你手,就算是回京也已经是大功一件足够你交差了。”轩辕空已经萌生退意,“你放我离去,我二人也省些气力。”

“此事轮不到我决定。”沈尘见到一侧的陈七已经缓缓站起身子。

“老匹夫。”陈七擦拭一下嘴角的血,“下手可真重。”

“我还是那两句话。”陈七手中拿起绣春刀,“说出何人要我性命,我或可饶你一命。”

“呵呵,若是说了,江湖又岂有我容身之处?”轩辕空笑道。

“阁下轻功冠绝天下,以你财力寻一深山安享晚年岂不美哉,还不金盆洗手还打算何时?”陈七**道。

“倒是有理。”轩辕空真的思索道,“可你就不怕我日后再来寻仇?”

“阁下若敢再踏入京师,请便。”陈七很是自信。

“当真不愧是人称青天的锦衣卫。”轩辕空自嘲一笑,“算计的清清楚楚,连我的晚年都安排好了。”

“不考虑考虑?”

轩辕空看着陈七手中捏着一颗弥勒珠,还有身侧的拿着剑蓄势待发的沈尘。

“好。”轩辕空的拐杖本对着沈尘,但自己缓缓放下撑地沉吟一声,“幕后何人,我自是不知。”

“但何人雇佣我自然可告知于你。”

“说。”陈七表情严肃。

“东宫的侍卫统领,李进。”轩辕空似是下定决心,终是将这名字说了出来。

“是他。”陈七皱皱眉头道,“让你杀的另一人是谁?”

轩辕空从怀里拿出一个叠好的纸张,用力一甩袭向陈七,不过此番没有用力,被他稳稳的接在手中。

“那人身份不知,只有一个画像,而且要我等看看是否在你回京的车队之中。”轩辕空回答道,“若不与你随行,江陵之中寻不到就算了,若在,必杀。”

陈七将那画像摊开,果真是庄三的画像。

“陈少爷,我可离去了?”轩辕空试探的问道。

陈七看着那庄三的画像出神,似是在发呆,似是在思索。

反正等了许久。

那画不曾放下。

“沈尘。”陈七只是动嘴,“杀了他。”

话音刚落,手中的弥勒珠直接击破脸前的纸张,冲着那轩辕空的胸口袭去。

轩辕空虽说没料想到,但自己一直都未曾放松警惕,躲闪不及用手抵挡。

弥勒珠直接击中其手背,骨头应声断裂。

“你!”轩辕空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表情之中夹杂着惊恐。

沈尘的剑刃已至。

“剑二,夹岸桃花蘸水开。”沈尘轻喝。

一剑没有花里胡哨,却是以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刺入轩辕空的腹部。

“出,出尔反尔!”轩辕空突然只觉身上的气力缓慢流逝,慢慢的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这人办事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从不忌讳戴罪立功,但你身负数百人命,已是天理不容,非死不可。”陈七表情冰冷,身负数百人命的人他从未想过要放,不过是想套些话罢了。

而轩辕空的脸上,竟然也浮现出解脱的浅笑。

“今日原以为是个闲差,没曾想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是这一次掉以轻心竟要了我的命。”轩辕空往后挪动两下,靠在一侧的竹子上。

“你这一生称得上恶贯满盈,败坏阴德,早死,也算是为京除害了。”

“呵。”轩辕空轻笑,“没曾想临死都听不见什么好话。”

“自杀第一个人始,我便睡不安稳,杀的人越多,噩梦就越多。”轩辕空咳咳两声,“这临死前竟是这般轻松,若早知,便早死了。”

“死之前。”陈七突然说道,“还是要告你一事。”

轩辕空带些疑惑的看着陈七。

“你的轻功出神入化,在这竹林之中我的确是寻不到你的踪影。”陈七轻轻摇头道,“但是有一细节,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无人告知与你。”

说完之后俯下身子拿起轩辕空挂在腰间的一柄飞刀。

“今日虽说云多,但多数有阳光。”陈七抬头感受着撒在脸上的光,“此刻已过晌午,太阳正值头顶,或是说已往西边倾斜。”

“你侧身面北之时,这光可是亮的小子头昏脑涨啊。”陈七将那他小刀摘下,举起对着太阳。

看了半天将目光收回,发现有些恍惚,想起了陵凉州的周三飞,无奈的笑笑。

“还有,用蚕豆不用这弥勒珠也并非留手,阁下轻功速度太快,我这弥勒珠的功夫还是跟不上,方才只不过是唬你罢了。”

“呵呵呵。”轩辕空轻轻一笑,“你这二人当真是世间罕见,一个这般年岁便有天下无匹的剑术,一个更是老谋深算心思如渊,你二人联手,京师竟未曾掀起多大风浪。”

“看来你们并非生事之人,若我年少时,定是要将这京师闹得人仰马翻。”

“少年不识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轩辕空摇头轻吟,随即一手掏出自己仅剩一个的飞刀,直接扎进自己的胸口,给自己个痛快。

顿时一歪头,了无生机。

陈七终是泄气,再次一屁股坐倒。

“多谢郑伯伯。”陈七冲着身后缓缓走来的郑伯骥拱手,如今若是再冷眼相待,那就是陈七的不懂事了,二人刚刚经历生死,这一声郑伯伯唤的真心。

“谢我作甚,倒是要谢这个小友。”郑伯骥冲着沈尘拱手,“早就听闻京中沈大侠的威名,得以一见更是佩服,京中早有传闻,不曾想当真是三剑门弟子,失敬失敬。”

“唬他的罢了。”沈尘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将桃花剑插回自己的腰间。

陈七一脸笑嘻嘻的凑过来道,“方才的话皆是胡诌,三剑门已然陨落,哪还有弟子在世,此人是爷爷的亲传,三剑门的剑法我爷爷也会,见他剑术奇才便传授于他。”

陈七只能这般解释。

“原来如此。”郑伯骥点点头。

现在京中谁人不知他是三剑门弟子。

但是明面上肯定不得说出来罢了。

郑伯骥自然是不信,陈七自然也是知晓这话瞒不了人,但这话还就是得说。

“小七。”

芷雪迈着快步冲向陈七,二话不说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放心,我无事。”陈七的声音瞬间温柔。

“日后莫要再乱走了。”芷雪眼神如水,很是轻柔的看着陈七。

“这个先不说。”陈七的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好的不学非要学这些坏的,你相公当时都被人擒住了,竟还有心思奏乐为旁人造势。”

“这......”芷雪突然哑口无言,“都怪这沈大侠,非要说什么你听到我的弦乐便会生龙活虎,我也不信但眼下并无法子,也只能如此了。”

陈七歪头看一眼那吹着口哨的沈尘。

“得,那在下是要向先生请罪了。”郑伯骥却是笑着拱手道,“与陈千户入这竹林也是我提议的,如此算了是我让陈千户受险了。”

“参将大人说笑了。”芷雪微微欠身,“无心之举,怎能怪罪。”

“见先生这架势,那我若是故意,恐怕先生真要与我掰扯掰扯。”郑伯骥的表情带些玩味。

但芷雪却很是认真。

“如若当真是故意,小女虽说是弦音坊中人,甚至是百姓口中的下九流,但舍得一身剐也要将大人拉下来。”

陈七轻轻摸一下芷雪的头。

“哈哈哈。”郑伯骥率先笑道,“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女子都有这般血性,看来这陈府,京中无人欺负的成了。”

郑伯骥说出这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