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山远离京师,据我所知,宋良平不日便要被三司会审,我曾听闻宋秉笔向来对你视如己出,这时节你不安稳呆在京师却来寻我,想是带足了能打动我的条件。”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陈七。
陈七稍稍歪头看着李进。
“倒是奇了。”陈七很是不可思议道,“李统领这般才华,怎会被旁人设计到如此程度。”
“身在乱局不知局,陈千户,你又何尝不是呢?”李进歪头看过来还一句道。
陈七冷哼一声,终是话回正题。
“诗诗虽软禁在大殿下的后宫有专人相护,但后宫毕竟比不上殿前,做不到事无巨细。”陈七走到一侧的火堆旁,掏出一根烧的通红的木头,其尖端已无木可燃,早已成了漆黑的木炭。
陈七轻轻点在地上。
“李统领,你在宫中许久,我将此计说与你听,你来看是否可行?”
“愿闻其详。”
陈七先是在地上画一个方块,“此为舒福晋的温舒殿,诗诗便被软禁于此,说是软禁,实则那孩子又怎知晓,不过是以为宫中戒备森严,不容出府罢了。”
“但毕竟是在大殿下的掌控之中,又是身为孩童,每日酉时末,会有几位宫女带着出府透透气,也就是。”陈七转脸看看那破窗透过的阳光,此刻光虽说在正头顶,但隐隐似是从西而落,想是过了正午。“也就是两个多时辰之后。”
“温舒殿的正门朝南。”陈七用脚在方块底部擦了一下,“一般人都从此处出。”
“但诗诗不同,大殿下生怕出事,便让他从西侧庖厨的门出。”陈七又在方框的左边擦拭一下,“他以为是谨慎,实则......为我等创造机会。”
陈七看着李进说道。
“你的意思是......”李进看着陈七那缺了两个豁口,看起来极为简单如同小孩随手绘成的两笔线条,却是陷入了沉思,“温舒殿以西,好似是......”
“皇宫甚大,但就是如此巧合。”陈七不禁笑道,“只因那舒福晋昔日不得大殿下欢心,便随意在旁出立个府,加上她也的确是体弱多病的身子,恰逢在太医院之侧。”
“李统领,我这般说......你可懂了?”
......
太阳西斜。
天色虽近晚,天边的斜阳不知为何通红无比。
像是一抹血色涂抹在边际。
陈七与苏叶与李进商议之后,快马加鞭,来时走了两个时辰的路,愣是被一个时辰多些跑完。
走着走着,苏叶不知所踪,只剩下陈七一人回到镖局。
......
这世间易容之术,有一人唤作千面。
此人名唤千面,可并非能化作一千个人的面目。
此千代表着十千、百千、万千,只要是他见过的人,只需稍加准备便可化作与其一同的面貌,甚至气质习惯,都能相仿以假乱真。
苏叶独自驾马,来到一处府门前。
轻轻敲动。
“何人?”
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
“小女,见过千面菩萨。”
听到这话,那屋内人似是非常震惊。
甚至在屋中施展轻功,八步赶蝉眨眼之间来到门前。
吱呀一声直接将门拉开。
却只是见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这女子在他看来并非练家子,就仅仅这眯眼一看便已经看出这女子的所有底细。
而苏叶见此人也极为面生,从未见过,但观其模样,也只是普普通通毫无特点。
“你为何唤我千面菩萨?”
“有人让我寻你这般唤你。”苏叶似是被眼前之人的气势慑住,也似是因公事儿缠身,并无心思玩闹,供起手来回应道,“陈千户说,若是这般唤你,你定不会拒绝,这不,不过一息的时间您就来开门了。
“陈千户。”此人了然的点点头,随即稍稍松懈一点问道,“还与你说什么了?”
“陈千户还说了,不管给你开门的是老弱病残高矮胖瘦,即便是瘫在榻上的人,也要缠着他两个时辰唤他千面菩萨,若还不承认,便再言其他。”
眼前此人轻哼一声。
“但小女运气尚好,才见一人,您便认了。”
那人直接转身入屋,门敞开,苏叶也不客气迈步跟入。
这屋内若有小贼夜闯,定是会吓个半死。
有一面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脸皮,当然,是绘制的脸皮。
各式各样,老人、孩童、妇人甚至......苏叶都看到了陈七的样子。
随即停在那面前驻足许久。
“陈千户乃是朝中青天,本想带着入市集看看旁人反应,不过近些日子锦衣事多繁杂,一直未曾抽出空来。”那人看到苏叶盯着陈七的脸看了半天解释道。
苏叶还是不曾回话,那人不知她可是被吓到了,正欲继续发声。
“有趣!”随即只见苏叶兴致勃勃的说道,脸上遮挡不住的笑意,“可易容成旁人入街,着实有趣,想来也不曾试过,都怪我这三角猫的易容功夫。”
“万大人,你若得闲,当真是想拜你为师。”
万径踪身为镇抚使,在陈七面前自然是一副冷酷模样。
但眼下面对苏叶,竟能从其眼神之中看出一丝丝的好感。
可二人也就不过方才才见第一面不知为何却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如先讲讲,陈千户是如何看出来的?”万径踪坐到一侧的木椅上,端起桌旁的茶杯。
“万大人可曾还记得,年少时你们有过一面之缘。”
“我年岁可长他不少,此话,说的是他年少时吧。”万径踪轻轻嗅一口茶味,微微皱眉似是不尽如意,便转个身子走进内屋。
不过几息的时间,那陌生男子消失不见,走出的完完全全是一个清秀女子,此女子着灰色布衣,手里拿着一块茶饼,掰掉一块放在另一个茶壶中。
捏起茶饼的时候甚至翘起兰花指。
“你这么一提我倒是真有印象。”那女子继续出声道,“昔日京师有命案,此凶手喜剥人脸皮,自然而然的怀疑到我头上。”
“不过他们来查,我这满屋脸皮无一是真,只能无功而返。”
“后寻到真凶,也是满屋脸皮,不过血淋满墙,个个为真。”
苏叶听着,早已是目瞪口呆,不只是听此案事,还是沉浸于万径踪的易容之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