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的热度只增不减,开学那天还有人补着作业嘴里也没停歇,窃窃私语传着八卦。
一句“我看论坛上的帖子是他自导自演,竞选班干部的时候不就是喜欢出风头吗?”重重地砸进徐艺瑶的耳中,很不是滋味。
那条帖子火了她自己也没想到,当时只是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分享,谁知道区区几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还是盛芝火急火燎的来找自己说了这件事。
徐艺瑶第一反应是担心,怕被本人看到,更怕自己独守的暗恋公之于众,想也没想登上新创建的账号把阅读量上万的帖子删除,盯着主页空****的一片才松了口气,但她不知道的是本人已经看到了。
本想在班级做个缩头乌龟,同学里谣传的八卦等风头过了自然就没了,可不知情的主人公被无故恶语诋毁,徐艺瑶忍不了,转过去剐了对方一眼,好比零下寒冰刺骨人心的凉水报复性的往人头上一浇。
“不是他。”
那人也不管是谁的声音,低头继续说道:“这么能装的人还有人为他说话,果然帅即正义。”
“那也比你强”,徐艺瑶丢下这句话转了回去。
对方一下被激怒了,把补好的寒假作业拍在自己的桌子上,啪地一声震的徐艺瑶后背发麻,绞着双手沁出了汗,强装淡定。
许是这一动作惊动了班里的其他人,纷纷投来看好戏的目光让沈禾很没面子,面色冷沉,混着阴寒怒气的双眸瞥向戴一鸣,话却是说给面前女生听的,“咱们等着瞧。”
沈禾放下狠话就出了教室。
其他人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又多了一份议论话题。
“你何必为了这事去招惹他,沈禾就是谁都看不惯”,盛芝后悔没阻止她。
“毕竟因我而起”,她稳着自己的慌张,说不害怕是假的。
往她身上泼脏水都无所谓,但那个人不可以。
女生回想刚才沈禾的警告,怕徐艺瑶会被找上麻烦,“你这几天别单独行动,我得跟着你。”
徐艺瑶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淡笑道:“没事的,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她坐在沈禾前面大半年了,多少了解点,说白了沈禾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就会嘴皮子过瘾耍威风,拉踩别人捧高自己,还喜欢拉帮结派。
“刚刚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我还以为要打起来”,纪冉看得糊里糊涂,很想知道平时温声细语的人说了什么能把人气成这样。
“不知道”,马云洁就听到一道声响,完全置于状况外。
一周后,沈禾异常的安静没有对徐艺瑶做出什么举动,盛芝虚惊一场,刚以为沈禾消停了突然有人在教室大喊了一声:“班长,沈禾被你兄弟陈奕珩在厕所给揍了。”
信息量过于惊人,众人面面相觑神情惊愕,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怎么会打起来。
他一时以为听错了,沈禾嘴上不饶人被揍纯碎活该,打他的对象也轮不到陈奕珩,他是知道陈奕珩为人的,脾气是差了一点但有些事都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浪费口舌。
戴一鸣赶到的时候围观的人也散场了,看样子两个人现在应该是被教导主任一并带走了。
他平稳着气息往理科一班那边走,把朱阳阳叫出来打听情况。
“我当时没跟珩哥一块去厕所,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听在场的人说是你们班那个人嘴巴不干净说”,正巧晴斐然路过,朱阳阳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卡在关键时刻,戴一鸣的情绪有点不耐烦,蹙紧眉头道:“说什么?”
“用那种恶俗话语开晴斐然的玩笑”,朱阳阳压低声音。
他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就没对戴一鸣一一复述。
戴一鸣又忙奔向郭雄的办公室,两个人刚从里面出来,他一眼就看见沈禾嘴角挂着伤,狭眸中迸射出明显的恼意,脸色无比难看。
沈禾绕开他揣着火独自往前,相比后面这个人除了情绪不佳好像没什么外伤。
“主任没给你处分吧”,戴一鸣捡重点的问。
陈奕珩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没”
和他并排走的人松下心来,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听进去,“没有就行,为这种人落个处分实在是不值得,这次就当给他长个记性。”
陈奕珩没再开口,闷声走路。
初春的暖光打在他的脸上也没能驱散他眼尾的戾气。
“报告”,戴一鸣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显然是跑过来的,话语中气息不稳,后颈热出了汗让他不适。
好在是语文课,在郭雄痛声斥责两人时陈昌也在场,由于和上课时间冲突,他提前离开了以至于没和戴一鸣碰面。
陈昌没问原因就把他放进来了。
戴一鸣迟来让座位底下又开始多出稀稀索索的声音,总有些人抑制不住想八卦的心。
马云洁抽了几张餐巾纸,“你没事吧?”
他接过纸擦掉黏在后脖颈上的汗渍,慢慢道:“没事。”
课过一半,陈昌捏住粉笔半晌没动巡视底下的一举一动,“班里发生的事情我想不用细说大家也心知肚明,所以希望无论是课上还是私下都不要再过度讨论,犯错的人也要懂得知错就改”,提醒完继续讲书本上的内容。
过不久,某些人自觉的噤了声。
沈禾这回是做的有些过分,陈昌在班上说这话倒不是偏袒他,是觉得到底还是要在一块朝夕相处一年半的同学,还是要和睦相处,不该把他犯的错当做饭后谈资来消遣。
对面的班级表现完全相反,陈奕珩冷着脸进教室到下课,没人揣测打架的原因,甚至来打量的眼光都没有。
课后朱阳阳一脸赴死的表情观望着他,“没看到我受伤很失望?”,陈奕珩被看的不自在。
“当然没有,我只是”,他否认一半被陈卿书打断,“行,你别说了。”
朱阳阳听话的合上了嘴。
陈卿书根据班里拼拼凑凑的消息来龙去脉了解个大概,“他会道歉吗?”
“会,在下周一国旗讲话上”
陈卿书轻微点头又问:“怎么处置你的?”
“都一样,写3000字的检讨当着全校念出来”,陈奕珩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家常便饭。
事实上是陈奕珩从小到大第一回因为打架站在国旗下检讨,以前都是颁奖授予荣誉发言。
“3000字,好歹是自家班主任竟下如此狠手”,朱阳阳一激动声音没了轻重,喊得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陈奕珩斜眼看他,“你再大声一点全校都能听见。”
朱阳阳使眼色的闭上了嘴。
“体育课还上吗?”,陈卿书注意到他草稿纸上检讨书三个字,字迹劲道锋利,字如其人说的就是他。
“不上了,帮我请个假吧”,对方不假思索的往下写正文。
“好。”
教室独剩他一个坐在位子上写检讨,来了一阵风从窗户缝里溜进室内,早春的风像棉花般柔软拍打少年额前的碎发,再带过鼻尖惹得直发痒,被迫打了个喷嚏。
总说当人打一个喷嚏时,是有人在惦记你,下一秒晴斐然的出现证实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写的过于投入,直到晴斐然把红药水搁在桌子上才察觉面前站了个人。
陈奕珩停住动作眼神定在她的脸上,没说话。
两个人好像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晴斐然也没躲闪他的目光。
“给我的?”
“谢谢。”
两人异口同声。
“其实我没多大事”,话刚说完陈奕珩左手骨节上淤青的地方隐隐作痛。
晴斐然没当场驳他的面子,“有备无患。”
沈禾在厕所说的话她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因为自己的性格和长相这些话听得太多了,她选择了无视。
再从厕所出来后,就看见周围站了好多人,还引来了班主任,又见沈禾添了伤,同时跟在郭雄身后的还有陈奕珩的身影,远远地注意到陈奕珩冷白的骨节上青了一块,她大概猜到了什么。
晴斐然无法想象他为了攻击自己不痛不痒的话冒着背上处分的风险跟别人打架,或许是自己听过比这还要难听的,心底堆砌的防守城墙瞬时塌陷。
“用不用我帮你写?”
陈奕珩忽地勾起唇角,“你写过检讨?”
“没有。”
答案出的意料之中,“不用,很快就写完了”,这回陈奕珩不是在逞强,草稿纸的正面洋洋洒洒的写满,快接近尾声。
可能是学霸与生俱来的学习能力,言简意赅的错误足足让他添油加醋延伸到1000字,以此类推。
放学路上,马云洁像是憋了一天终于能得到释放,“我觉得上午陈奕珩的行为虽然不提倡但非常的解气。”
“同意”,纪冉附和道。
戴一鸣说道:“你要是被欺负,我肯定也是首当其冲”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估计感动的不行。
马云洁脑海浮现的全是小时候戴一鸣被幼儿园其他小朋友欺负的画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是省省吧,我可不想被人欺负完还要照顾一个病号。”
戴一鸣一时无语,又成了另外三个人眼里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