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氣,立兒的聲音就像是四月天裏徘徊在墳地的烏鴉,就算沙啞也還要啼叫。立兒覺得他這一聲聲呼喊好比滔天掀起的海浪,朝著母親席卷過去,他想要把母親卷在這滔天的巨浪裏麵拉回來。
可是,這隻是他覺得,隻是剛剛十二歲的他覺得。
這一聲聲呼喊就像是小飛蟲趴在了母親的身上,還是隔著衣服,衣褶子微微一動便把小蟲打落在了地上。
從街頭到巷尾,從清晰到模糊,從清脆到沙啞,立兒一直望著母親逐漸遠走的背影,那麽果斷、那麽幹脆,就好像劊子手舉起手中的大刀“撲哧”一聲砍了下去,何況母親這一刀是砍在了她自己孩子的心頭。
直到母親的背影徹底消失看不見,立兒幹啞的喉嚨撕裂一般的疼痛不能再發出一聲叫喊,隻有臉上的淚水是溫熱的,是有溫度的。
立兒想去追,可是手被那個男人握住,他握住立兒的手就好像根本沒有用力一般。
“你是誰!你鬆開我啊!”立兒厥強的反抗著,用他沙啞的聲音說道。
“她已經不要了你。你跟我走。”男人冰冷的說道,冰冷到他臉上臉一絲冰冷的表情都沒有。
“不要!你是壞人!你鬆開我!”立兒掙紮著,張嘴就朝男人的手腕咬過去。
立兒小小的身子隻到了男人手腕的高度。
街邊的行人駐足,指指點點的低聲議論,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問一句:這是你的孩子嗎?
沒有,除了冷眼觀看,就是跟看戲一般,甚至有些人臉上還有戲虐的表情。
慢慢駐足的人越來越多,男人伸手直接將立兒打暈,抗在肩膀上就走。
“哎,你站住這小孩是你的嗎,我怎麽瞅著像是你拐來的!”人群中終於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了。
隻見這人瘦瘦高高的,帶著一副眼鏡,留著幹練的小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