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幕背後掙紮出來的殘月已在漸漸地西沉,星光也疏疏落落地趨向散滅。麵前是一片平曠的田疇,東方已隱隱地現出些白色。霍桑穿過了幾條確犖的小徑,站住了向四周望一望。他引我走到一條小河邊,俯身下去,洗滌他的臉上的血汙。接著他整一整衣襟,又引我向北進行。
我問道:“我們往哪裏去?”
霍桑道:“回旅館。”
“方才那賊黨的巢穴是個什麽所在?”
“是一座枯廟,叫念佛寺。”
“你想什麽人開門把我放走?”
“我也和你一般地困在悶葫蘆中!”
路徑小而窄。空氣清而淨。偶然聽到一兩聲遠村的犬吠。前後左右都沒有人,好像這宇宙間隻有我們兩個人。我走一程,又提出一個問句。
“霍桑,你起先怎麽能夠找到這裏來?”
霍桑搖頭道:“這話說起來很長,停一會兒告訴你。”他歎一口氣。“很可惜!這一次錯過了機會,下次更難著手。當初我輕信人家,希望真能夠助我,現在卻後悔莫及了!”
我們踏上了一條石板鋪砌的小徑,仍迅步前進。我們已走到一條小木橋下。橋旁有一棵老樹,樹的四周,野草叢生,荒涼異常。我們正要上橋,我忽見樹蔭底下閃出兩個人來。霍桑先止住了腳步,鎮靜地站著,手中的那條鐵直楞並不舉起來。我從夜色朦朧中瞧一瞧,是兩個武裝警察,手裏各拿了刺刀,想攔住我們的去路。
內中一個人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
那人本是提起了喉嚨,裝做很威武的樣子,但從他的聲音中細細辨味,似乎很疲倦無力。另一個也撐大了眼皮,在向我們倆端詳。其實我們兩個人的打扮是不相稱的——霍桑像個工人,我穿了汙糟的西裝,帽子也失落了。
霍桑答道:“我們從念佛寺來。你們是楊偵探長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