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踏進死者的臥室,景象便不同了。那中間的憩坐室中,雖是器物寥寥,這臥室中卻布置得非常富麗。果真像死者昨天所說,這室中共有三個窗口。窗上雖都掛著很精致的舶來品窗簾,但光線仍很充足,因為窗簾是鏤空的。這時廂房中的兩扇東窗開著:朝西向天井的一組窗,共有四扇,靠南的兩扇開著,另外兩扇關著。就在這朝西窗的麵前,排著一隻小小的紅木書桌。桌旁有一隻白套的沙發。對麵靠東壁有一隻西式藤製的長椅。書桌的麵前,另有一隻紅木的螺旋椅。那次間裏的兩扇東窗卻關閉下閂。靠著關閉的窗口,放著一隻西式的鏡台,也是紅木質的,雕鏤得非常精致。有一隻寬大的銅床向南排著,和鏡台成直角形。不過鏡台和銅床之間,還隔開了一兩尺光景,排著一隻錦墊的沙發。鏡台對麵靠近室門的一邊,另有一口柚木鑲玻璃門的衣櫥。櫥邊的壁上,掛著一幅**西女的彩色印畫。
當我跟著他們三人走進臥室的時候,目光向四周一瞧,本要找尋些特異的現象,不料竟使我失望。因為室中的一切,都整齊安定,絕無紛擾之象。那西式的銅**,掛著白色薄羅的帳子,赤金的帳鉤,依舊好好地鉤著。**並無席子,鋪著雪白的被單。一個白緞繡花的大枕,和兩條毛線毯,都安放得勻整如常,顯見上夜裏不曾睡過。
那紅木鏡台上,兩邊各有一個抽屜,中間除了一隻玲瓏的瓷鍾以外,卻放著許多化妝品。這種陳設,很像是一個少女的閨閣,對於這已過中年的鰥夫,顯然不稱。因此可見霍桑在上一天所料想的關於死者裘日升的行徑,一定離事實不遠。這個人在他人方麵雖然吝嗇,在個人的享用方麵,卻又特別奢侈。
一會兒,我的眼光又瞧到廂房裏去。廂房中最足引人視線的,就是那隻靠西窗的紅木書桌。桌子上除了筆硯、水盂以外,另有一隻金亮的鬧鍾、一座銅質**的台燈、一個銀質的花插,插瓶中有兩朵紅綢製的假花。這時有一支毛筆露著筆尖,擱在一方硯瓦上麵,有一個銅筆套,卻橫在書桌中央吸墨紙板的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