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意力移轉了方向。
從屍體身旁,走向對方那隻空著的旋轉椅邊。這裏一方玻璃板,空洞洞的,遠不及對方熱鬧。玻璃的一方,隻壓著一張四寸設色的女人照。——對方玻璃板下,也有相同的一張——照片上簽有—個西文小名,上款題得很客氣:“槐林先生留念”。魯平想,自己猜得不錯,這個空座,正是那隻榮譽走狗的位子。
視線溜過來,他看出這張空的旋轉椅上,剛才曾經坐過人。因為,玻璃板的左側,放著一隻玻璃煙灰碟。這個煙碟曾被抹拭得很潔淨;但在一個插煙孔內,卻插著大半隻紙煙,碟內留有少許的紙煙灰。俯視地下,在旋轉椅之左,也有一些煙灰遺留著。不錯,他想,這張空椅上一定坐過人。
順次再看過去。在轉椅左方,地位略後些,有一隻從靠壁移過來的克羅米把手的輕便沙發,斜對著方桌的一角,被安放得非常“不落位”。在這輕便沙發的一邊,連帶從別處移來了一架落地煙具架,煙灰碟子裏,也有少許煙灰,也有兩枚絕短的紙煙尾,看來這裏也曾坐過一個人。
綜合以上的情形,給予魯平以一種模糊恍惚的印象:當時,曾經坐在死者對方而跟死者談話過一些時候的來客,一共是有兩個;其中之一個,看來,那像是談話的主角;另一個,從那坐著的地位上看,像是比較不重要的旁聽者。
不管這些,他又掏出小冊,記下來。
這時有個恍恍惚惚的問題飄進了腦內,他在想:會不會當時坐在這張空旋轉椅內的人,正是那個名喚張槐林的家夥呢?會不會這件槍殺案,正是兩個壞蛋,因為可恥的內訌而造成的結果呢?
他把桌下那隻煙碟中所插著的半支殘煙拿起來看時,這支煙的牌子,跟屍體麵前所遺留的燒殘的一支相同:大號絞盤牌。再把落地煙具架中所留的另外兩支絕短的煙尾撿起來細看,煙的鋼印雖已燒去,他把煙絲小心地剔出些來,憑著抽紙煙的經驗,依然可以辨別,這兩個煙尾,同樣還是大號絞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