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午後,逸庵剛要去找楊德泉,不料德泉倒匆匆忙忙地來了。他一踏進門,便問逸庵道:“昨天晚上你們這裏,可是失竊嗎?”逸庵詫異道:“你怎樣會知道的?”德泉道:“我剛才為了一筆款子,自己到大東銀行去接洽,據銀行中的會計員同我說,今天早上你有電話谘照他們說,昨晚校中失竊,把存款簿據都偷去了。我一聽這話,趕快前來一看,不知存款簿據之外可還失去什麽嗎?”逸庵道:“還有一個逸記的象牙圖章也偷去了。除此之外,一點沒少什麽。”說著,就把早上發現竊案的情形,大略說了一遍。至於李飛來校察看的事,卻絕不提起。德泉聽了,也覺得很奇怪。逸庵道:“阿炳忽然告假回去,很有一點嫌疑,今天他要是來校,我要細細地盤問他哩。”德泉道:“阿炳這人平素很老實,恐怕不見得會串通外人做出這種勾當來。但是究竟如何,我也不敢擔保他,你盤問他一回也是好的。至於失去存款簿據和圖章,那倒不要緊的,你隻要在報上聲明一下,現在存款沒有領去,我隻要替你覓一個鋪保,寫張遺失據,教他們另出一份便了。”德泉說到這裏,回頭看見那次間和廂房的門依舊鎖著,便站起來道:“這裏邊的六箱洋布,想必絕不會偷去的,待我進去看看。”逸庵道:“洋布原封不動放在那裏,你進去看看也好。”德泉掏出鑰匙來過去開了門,推門進去。不多一會,就踱了出來,臉上露著很詫異的樣子。逸庵問他道:“箱子裏的洋布沒有偷去嗎?”德泉點頭道:“沒有偷去,可是我很奇怪,今天你們誰進去檢查過的嗎?”逸庵聽他問到這句話,不覺一呆,心中想起李飛叮囑他的話,意欲不說,但是德泉和自己十分要好,瞞著他覺得又不是個道理,當時便含含糊糊地說道:“不差,你沒有來之前我恐怕裏邊有什麽差池,曾經進去檢查過的。”德泉道:“這門鎖著,你怎樣進去的呢?”逸庵道:“我扳開了窗,跳進去的。”德泉道:“可曾發見什麽?”逸庵道:“一點沒有。大概這賊因為門鎖著,沒有進去。”德泉聽了,也沒說什麽,依舊將門關好,把鎖鎖上。便教逸庵寫了一張聲明失竊的廣告,預備拿去登報。逸庵正在起稿,忽聽得敲門的聲音,急忙放下筆,出去開門,誰知卻是茶房阿炳回來了。阿炳不等逸庵開口,便很詫異似的對逸庵說道:“不知哪一個愛鬧玩笑的,亂造謠言,說我母親中風,把我騙回去。其實我母親好好地坐在家裏,一點兒毛病也沒有,累我倒心急慌忙地跑了一趟,真是豈有此理。”逸庵聽了,很詫異道:“你母親沒有病嗎?那麽昨天來的那個人又是誰呢?”阿炳道:“我家中並沒有打發人來,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啊。”逸庵覺得很奇怪,眼看著德泉,想不出這個道理。德泉卻點頭道:“這個賊真好細心啊,他先設法把阿炳支開,然後前來動手,這個計策倒實在不差。”阿炳聽了德泉的話,莫名其妙,呆呆地看著兩人。逸庵便把昨晚失竊的事,大略說給阿炳聽,說時留心察看阿炳的麵孔,見他雖然十分驚訝,卻並沒有心虛的樣子。三個人議論了一會,也沒有什麽端倪,逸庵把廣告的稿子起好,交給德泉托他代送報館。又把覓保向銀行報失的一層,重重地托了德泉。德泉一口答應,當時便把廣告稿揣起來,告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