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逝,当然只有将之办的妥当。
总算林天在这方面还不至于一窍不通,经过士兵们的配合,将棺材给封盖,然后就准备下葬。
下葬的时候有不少人,就连周边之前没有怎么露脸的生民们也都走了出来。
这倒不是出来悼念,毕竟他们跟死者也没有感情可言,更多的是为了“看戏”。
林天亲眼看着棺材下葬,蓦地里余光一瞥,看见了一个红衣人,这是一个锦衣公子,面若冠玉,正一脸惬意的哼笑,就好像是下葬的人死了对他而言是件多么好的事情。
林天当然是会去找他的,走至眼前,问:“你很高兴?”
红衣人道:“高兴。”
林天又问:“你跟死者有仇?”
红衣人道:“有。”
林天再问:“你说?”
红衣人冷冷道:“我为什么要说?”
林天只是瞥了眼一旁闷哭的那群士兵,问:“你想让他们发觉?”
红衣人冷冷道:“这是因为他一死掉,我多半就能够成为新的城西守将!”
林天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你的预期很好,可惜不会成功。”
红衣人冷哼道:“为什么?”
林天的语气也冷了,冷冷道:“因为你的身份。”
红衣人不解道:“我的身份?”
林天冷冷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你的身份让你今后都无可能达到。”
他接着道:“因为我会杀了你!”
红衣人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杀我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林天正色道:“你觉得?”
红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嘎声道:“你敢藐视大宋律法?”
林天摇头道:“不想,我但想杀了你!”
红衣人突然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冷笑道:“看清楚了,我乃柴周后人,就是当今皇帝也不能够随意处置,就凭你敢动我?”
林天看了一眼令牌,忽然道:“那不是真的。”
红衣人大叫道:“你说……”
话音未落,他惊奇的发现令牌已经脱手而出,再然后就看见令牌已经到了别人手里。
他不知道林天什么时候拿到的令牌,就好像没有动,全程站在那里好像没动,又好像动了。
令牌的的确确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红衣人只有问:“你抢我令牌做什么?”
林天故作奇怪,反问:“这个令牌难道不是我自己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红衣人气急道:“你的胆子真也忒大!”
林天笑了笑,问:“你的名字?”
红衣人冷冷道:“柴不进。”
林天品道:“这个名字不好。”
柴不进冷冷道:“把令牌还给我!”
林天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柴不进不服道:“你问。”
林天问:“你认不认得韩官?”
柴不进道:“认得。”
林天又问:“认不认得由不得?”
柴不进的脸色闪过一丝惊异,警惕道:“你问这个干嘛?”
林天道:“你告诉我就是,不然非但令牌不会还你,你也还会死掉。”
柴不进想要逃,却被林天叫住:“你若觉得能逃的了,大可一试。”
他无语了。
林天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柴不进诧异道:“你知道?”
林天忽然道:“柴府距离这里并不算近。”
柴不进道:“的确不进。”
林天道:“你不应该来的这么快的。”
柴不进冷笑道:“说巧不巧,我正好就来了。”
林天道:“你来的好。”
柴不进怔了怔:“来的好?”
林天握了握手里的令牌,笑道:“其实你来不来都无所谓,这个来了就行。”
柴不进面色忽得一边,问:“你要干嘛?”
林天道:“拿着它去见一个人。”
柴不进咬了咬牙,手一挥,掌一推,一股无形劲风夹杂暗器射了过去。
林天只是稍微一躲,就使这股偷袭尽数落空,反手一挥,运掌一推,一股无形力量斗然而发,势不可挡。
柴不进堪堪躲过了此招,林天却已消失不见。
“完蛋!”
他此刻正懊恼着,然后他就发现懊恼其实也是一种错误。
等到发现自己身子被针给射中的那刻,他就再也懊恼不了。
真不同是个人如其名的人,他虽快是个小有资产的掌柜,但他的性情如火,就跟之前被人盗取钱财那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一点与之前不同的是,再也没盗贼找上他,就好像这个人得到某种庇护。
新开张的包子铺今天出了事情,多半要延迟到明天重新开业,但他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偏偏就要今日接着再开下去。
有人问他:“今天已死了两个人,你今天干嘛不停业歇息?”
真不同的回答往往只有一句:“死的是他们,我干嘛停业?”
包子很香,也很好吃,这都是他运用特制秘方做出来的美味,吃过的人虽然不多,好评却已不少。
他自己也会吃包子,现在他就在吃,然后他就发现了两个人。
林天已经走到他的铺前,很随意地拿了两个包子,称赞道:“包子不错,配方挺好。”
由不得奉承道:“只要林探手,我愿意把配方说出来。”
林天摆手道:“这就算了,毕竟相较之下,我还是更喜欢一样东西。”
由不得好奇道:“什么?”
林天道:“你的和面手艺从哪来的?”
由不得道:“家传。”
林天问:“每天烧火是用什么烧的?”
由不得道:“木柴。”
林天扫了一眼灶台,悠悠道:“只怕不是木柴。”
由不得道:“那是什么?”
林天问:“能用硫酸岂非更加便捷?”
由不得搔了搔头:“这个,我不明白。”
林天道:“你会明白。”说着,他的手拿出来,掌中赫然有张令牌。
由不得的脸色一变,不自禁就问道:“你怎么会有的?”
林天道:“他给的。”说着,有意隔了半晌,问:“你也该告诉我了吧?”
由不得陷入了迟疑,问:“真的?”
林天喝道:“快点。”
由不得看向一旁不说话的柳星月,礼貌道:“请你先走开。”
柳星月冷笑道:“你说了我就要走?”
由不得皱了皱眉,“你必须走,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天冷冷道:“她也知道,你快点说!”
由不得将二人请进屋内,警惕地关好门。
“这件事情多半已经办的妥了,王拔淡那家伙既然已经解决茂胜,自然就没必要再活着了!”
他接着道:“林探手自然跟我们是一路人,见到柴官记得替我向他问好,还有替我问好韩官。”
林天不动声色,“嗯好,只是有些事情我要再知道些。”
由不得问:“什么?”
林天问:“之前死的那些人,都是韩官一手策划的?”
由不得道:“我不清楚,不过一切都是韩官下的命令,多半是这个意思。”
林天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不多。”
由不得挠了挠头皮,不明其意地干笑道:“的确不多。”
林天冷冷道:“所以你本不该死。”
由不得的心底咯噔一下凉完,强作平静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柳星月讥嘲道:“很简单,你会跟柴不进一样。”
由不得这时心里已经在发麻,硬着头皮问:“柴官怎么了?”
柳星月冷冷道:“你不必问。”
由不得不明白,心里更加惶恐,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已被围住无路可退。
林天道:“你马上就会见到他!”说着,手里的刀提了起来。
由不得知道跑不了,硬着头皮装腔作势:“林官,你若杀我,韩官跟柴官不会放过你。”
林天道:“你所说的柴官已经没机会了,至于韩官,他也快了。”
由不得只好闭上了眼睛。
柳星月问:“你想死?”
由不得满脸不甘道:“不想。”
柳星月笑了笑,道:“好,你今后都不必想了。”
刀光一闪。
由不得倒在地上。
包子铺的包子都还是热和的,地上的鲜血也是热和的,由不得倒在地上,心却渐渐冰冷。
包子铺啊包子铺,当天开张,当天落幕。
林天站在包子铺前,他的手里已经没有包子,只是目光看着发怔。
柳星月问:“你后悔了?”
林天道:“我后悔了。”
柳星月又问:“他不该死?”
林天道:“也许不该。”
柳星月不解道:“他的手上沾染人的性命。”
林天反问:“我们就没有?”
柳星月不说话。
林天再道:“何况杀人永远无法解决完全事情。”
柳星月问:“那什么能?”
林天看了一圈周围,胸口发闷,“我不知道。”
柳星月见况拉着他去了一处空旷的地,一处安静的地。
亭下有人,一男一女。
柳星月问:“这的感觉怎样?”
林天苦笑道:“我只觉得这很冰凉。”
柳星月抿了抿嘴道:“你该凉凉头脑。”
林天闭上眼睛:“也许是的。”
风在吹,冰凉的不止是风,屁股下的石块也是冰凉的。
柳星月一直都没有说话,就安静地坐着。
林天忽然间张开了眼睛,眸子里有了种清醒时的光泽,说了一句:“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