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杨曲一片孝心,固特准返回泸州,为期两月,不得有误,钦此!”
宣读圣旨的老太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念完圣旨就走,没有丝毫迟疑。
杨曲本来都还在奇怪,怎么屋外的御林军突然没了,紧跟着圣旨就来了。
这圣旨更奇怪,朱元璋居然准了。
难道是这几日朝廷上给朱元璋太大的压力?毕竟这事儿怎么看也是他占着理。
细想,又感觉不对,去年死的那些官员尚且都还没瞑目,谁胆子这么肥敢给朱元璋压力。
那为什么他同意了呢?
难道自己的推测都错了,其实朱元璋根本没有那么多坏心眼?
彩夕这会也迷糊。
她是整个事件当中最迷糊的,稀里糊涂牵扯进来,所有关键事情她都没有参与,杨曲对他有所隐瞒,更加不清楚,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糊里糊涂。
眼下听到这圣旨就更懵了,之前杨曲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朱元璋不会放他离开应天吗?
“现在怎么办?”彩夕低声问道。
杨曲轻轻抚摸着圣旨,若有所思:“他都放行了,那我要是不走,还说不过去。”
“不过我总感觉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
听到这话,彩夕立刻紧张起来:“不行,你不能抛弃我,你亲口答应的!”
“哎哟,你就放心吧。”杨曲有些无语,“你真以为朱元璋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我这一走,他指不定暗中派多少人跟着我,这么走是走不掉的。”
“再说了,哪怕我真的回不来,那东西,我不会已经教给你怎么用了吗?”
杨曲这几天可没闲着,上次借口做教学器材,可是有不少材料堆在家里,这几天他可是做了一个好东西。
有这个东西,一定能跑得掉。
听到这话,彩夕稍微镇定了一些,但还是道:“可是那东西……我怕。”
杨曲当场呵呵:“怕也没用,听话,去给我收拾包袱。”
不管朱元璋是不是真的放他走,东西准备好总没有坏处,万一真到泸州了呢。
彩夕便再没有说什么,收拾东西去了。
杨曲之前装得那么着急,这会若是拖着不走,只会让朱元璋起疑,所以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切,拿了路引离城。
王基他们被撤走了,杨曲自然是孤身一人,打算等先到泽源县再雇佣护卫。
泽源县在应天府外,等到了泽源县,也就意味着杨曲离开应天地界了。
赶路赶了一天,黄昏之时停了下来。
马夫就地扎营生火,就着篝火烤馒头片。
出门在外只能吃这种干粮,好在杨曲不挑食。
天黑得很快,杨曲有了困意,先回马车上睡了,至于马夫,在篝火旁打了地铺。
睡至半夜,杨曲迷迷糊糊的被摇醒了。
第一时间他还没反应过来,几秒之后才意识到这个晃动是因为马车在行驶。
这个时代没有灯光,火把提供的照明并不稳定,而且能见范围也有限,晚上行驶是相当危险的。
若真的急得晚上都要赶路,那他们就不会停下生火。
杨曲心头警惕大起,试探往外问道:“老张头,怎么这么晚还赶路?”
马车车夫就是老张头,这一路过来还挺健谈的,不过这次杨曲却没有等来回应。
安静了一阵之后,帘子这才被掀开。
就见一个蒙面人举着火把,看着里面的杨曲,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哟,睡醒了?”
杨曲心头咯噔一下,问道:“你们是干嘛的?”
“山匪啊,这看不出来吗?”
稍微沉默,杨曲又问道:“大哥,你们劫财还是劫色?”
“劫财的话,钱你们尽管拿去,用不着把我人都运走吧,还是说你们的头头是个女的,要抓我回去当压寨夫君?”
那蒙面人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驾马的同伙,笑道:“这小子还挺有意思。”
说罢,又回头看向杨曲:“小子,你不害怕?”
废话,杨曲当然害怕,他不光害怕,他还慌得一比,这家伙都当山匪了,还怕背上人命?
但是害怕有用吗?
没用。
而今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搞清楚他的目的才重要,满足了他,还能保个平安。
若只是劫财,那为所谓,给了就是了,反正这次杨曲出来带的钱不多。
若是劫色……这个时代还没有润滑油吧?会很痛吧?不知道猪油能不能替代?
“大哥,你们到底图啥?”杨曲又问道。
那蒙面人却不做解释,丢过来一条黑色绸缎:“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看你小子还算识相,自己蒙上吧。”
杨曲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用缎带蒙住了眼。
真是怪事,不管劫财劫色,都没必要把自己带走啊,自己这次出门又没有穿得很好,看着也不像富家子弟,应该也不是为了勒索赎金。
不会真是抓他回去当压寨夫君吧?
话说这俩人是怎么抓到自己的,自己睡觉警惕性不高,发现不了他们属于正常,但老张头经常外出,理应能发现才是。
而他们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处理掉老张头的呢?
对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抓到自己呢?难道朱元璋没有派人跟着自己?
不太可能吧。
但若是有锦衣卫跟着,老张头打不过这两人,锦衣卫还能打不过吗?
杨曲本来就没睡醒,头脑有些昏沉,这么多疑问一个个冒出来,着实搞得有些头晕脑胀。
算了,他们既然要带自己去某个地方,那至少抵达之前自己还算安全,先睡个觉再说,好保持清醒的头脑。
又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等杨曲醒过来,透着黑色缎带,都能看到外面已经天亮了。
可马车还没停。
这就让杨曲更奇怪了,他们这是要带自己去哪儿?
等了一阵,杨曲忽然又发现,这马车并没有太过颠簸。
按理来说,若是去山上,山路不好走,马车会很颠簸才是,眼下感觉和行驶在官道上没什么两样。
难道是还没到?
正想着,马车忽然颠簸起来,但依然不是向上,持续了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