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人,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县衙后堂,杨曲和曾泰相对而坐。
曾泰总算不是前几次那么板着脸颇为严肃,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笑意。
“周帮主果然大才,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帮主的位置。”
“先是除掉尖刀派外在的力量,再由其他堂口形成合围之势,在城内结成渔网阵,分割战场。”
“使得每一部分的敌人都要同时面临多于数倍人力的合围,直接让他们失去战意投降,几乎算是把伤亡降到了最低。”
“易地而处,若是让我来,恐怕做不到这种程度。”
官府这一方全程作壁上观,没有参与,却把青衣帮的整个动向都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因为如此,曾泰才知道,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这等计策的家伙,到底有厉害。
杨曲则是谦虚的笑道:“大人过誉了,这个法子能够成功,也只是取巧罢了,倘若尖刀派的人再狠一下,真的想要和我们鱼死网破,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结成渔网状合围,也仅仅是看起来兵力多出数倍而已,而兵力实际上并没有增加。
若是各处合围圈的敌人,都选择鱼死网破,那陷入被动的反而是青衣帮了。
只能说,尖刀派的那些家伙,骨头并没有那么硬。
曾泰接话道:“不管是不是取巧,你到底是成功了。”
“而且真要说起来,这还只是其次,事后周帮主选择遣散那么多人的手笔,才当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整个事件当中,获利最丰厚的,其实一直都是作壁上观的官府。
他们什么都没有付出,大不了就是装了一段时间的瞎子,而他们收获了什么呢?
首先便是帮派的问题,此事之后,曲靖唯一的帮派,都选择当了朝廷的鹰犬,等于说在曲靖已经没有帮派了,这是最大的收获。
其次便是官府这段时间积累起来的声望,尽管因为放人这事儿,让杨曲的声望一时风头无两,但这都是暂时的。
随着青衣帮帮朝廷做的事情越来越多,这种声望也最终会滑落给官府。
当然,这是现在的结果,若杨曲没有遣散一定的人手,青衣帮的规模一举壮大到两万余人,毫无疑问的会成为官府的眼中刺肉中钉。
官府是不会容忍耽误了这么久,反而在曲靖当中造出一个巨无霸出来。
若是如此,曾泰最后肯定也会要求削减人数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可官府要求,和自己主动做,那能一样?
等官府要求的时候在做,两方真的只能是主人和走狗的关系了,但主动做,等于是卖了官府一个好。
以后朝廷对他们,也不能太苛刻了,人情世故嘛,本就是如此。
所以曾泰说周帮主大才真是肺腑之言,能够把目光放得那么远,而又这般年轻,着实难得。
“曾大人谬赞了,都是为了求生存而已。”杨曲苦笑一声。
当鹰犬就要有当鹰犬的觉悟,一切都要把主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才是合格的鹰犬嘛。
只要最后能成,这都是值得的。
杨曲说完,随之正色,道,“那不知曾大人打算何时出发?下一站准备去哪儿?”
曾泰轻抚胡须:“这个倒是不急,这边发生的事情,前些日子我已经上奏天听,等回信还得等一段时间。”
“正好这段时间,也能给周帮主,用来处理一下青衣帮的问题。”
“我希望等我们走出曲靖的时候,青衣帮是一个团结的整体。”
杨曲心中轻叹,帮会内的貌合神离果然没有瞒得住他,但也正好,杨曲下一步,就该处理这个问题了。
“那就承大人吉言了,在下告辞。”杨曲说罢起身。
……
立了衙门,杨曲便返回青衣帮大楼,把几个堂主叫过来开会。
赵忠依然是第一个到的,前阵子他真是替杨曲挨了憋屈,而今杨曲在曲靖、帮会里面声望大涨,可算是给他好好的出了口气。
接着过来的就是林诚,他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然和以前一样。
随后,便是丰飞羽、程追、季永相,这三个齐齐抵达,来得不算晚,而且脸色都不太好。
丰飞羽脸色不好,也能理解,毕竟遣散那么多人,可是掏出去了大把的银子。
起码但看表面,青衣帮这次的损失真的很大。
人虽然没死几个,但财产损失当真不小,除了几个如青衣帮大楼这般的重要建筑,其余的都被尖刀派打砸拆烂了。
那些赌坊还好一点,本来就不让开了,也算不得多大的损失,但那些青楼可就着实让人心头滴血。
青楼本就是青衣帮的支柱产业之一,好好的几栋大楼现在搞得完全用不了,被尖刀派一把火烧成了废墟。
想要重新开业,还得从头开始建造,这又是一大笔支出。
再加上拿出去的遣散费,的亏这些年青衣帮颇有些家底,不然眼下真的就支撑不下去了。
丰飞羽就是负责这些的,之前听到杨曲说要给遣散费的时候,差点急得跟杨曲拼命,杨曲好说歹说,才说服了他。
尽管说那些钱不是他丰飞羽的,但任凭谁看到原本的十座金山一下子少了九座,那也着急啊。
至于程追和季永相这俩,也各有愁处,实在是笑不起来。
以致于这哥俩,这次开会都不敢迟到了。
各自落座,杨曲这才开口:“这段时间都辛苦大家了,咱们青衣帮也损失不少,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尖刀派的产业都划分给寒字堂和贫字堂,大家没有意见吧?”
丰飞羽听到这话,感觉心脏有抽疼了一下,忍不住捂住心口,但并没有说什么。
赵忠虽然不服,但既然是杨曲这么说的,他也不会反对。
林诚还是那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可季永相和程追这哥俩,在犹豫一番之后,却是开口拒绝了。
“帮主,我们之前也是开个玩笑,这东西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吧,用不着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