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皇宫。
原本的御花园已被拆除,在中央新建起了一座茅草小屋。
屋子旁边,开辟出了一块农田,此刻杨曲正身穿粗布衣衫,拿着锄头松土。
旁边,赵玲珑同样做农妇打扮,提着一壶茶水,只等杨曲停下,给他倒上一碗粗茶。
茅屋内,杨舟夫妇正在生火热饭,炊烟寥寥,真是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悠然场景。
只是,这个场景若是出现在皇宫之中,着实显得诡异。
不多时,饭菜上桌,杨胡氏来到门口,往田地轻声呼喊:“曲儿,吃饭了。”
“唉,这就来。”
杨曲应了一声,把锄头丢在一旁,抬起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脏汗,这才返回。
来到门口,杨曲挽起袖子,玲珑也打了水过来,给他洗了手,这才进屋,坐到桌边。
一家四口,分坐四方,杨曲像是真饿了,大口大口的吃着。
赵玲珑就坐在旁边,给他倒了杯水,一边还轻柔的提醒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只是相比于这小两口,杨舟夫妇这老两口,却是不如他们这般自然了。
现在他们,看着自己儿子和儿媳妇,怎么看怎么诡异。
虽然以前他们也觉得,儿子是变了,但好歹也算是有迹可循,可最近,真是越来越诡异了。
谁没事在皇宫盖茅草屋,还演这么一出普通百姓的戏码?
这显然已经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了。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每每当他们问起的时候,杨曲总是一种平静当中透着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谁看了都会背脊一凉。
无奈,他们也只能一起演着,就好似现在杨曲不是皇帝,只是普通农人,他们不过是大明再常见不过的一家四口。
“爹,娘,怎么不吃啊?”见到杨舟夫妇没动,杨曲不由开口问道。
夫妻俩这才回过神来,动了筷子。
吃完饭,杨曲就先找个躺椅休息会儿了,赵玲珑则是十分懂事的把碗筷收起,拿去洗干净。
人呐,一吃饱了就犯困,杨曲本来只是打算歇一会,不过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御花园入口处,游云道人和他的小师弟刘基,默默注视着里面的一切。
就见刘基掐指,面露忧虑之色:“陛下这是心病啊。”
游云道人轻抚呼吸,也附和道:“是啊,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困扰一生。这事儿,咱们也没什么办法,只求陛下自己能想通吧。”
叹了一声,游云道人忽然又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而今在他的治理下,大明日益强盛,百姓安居乐业,他行为虽古怪了些,但起码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
“啧,没道理啊,难道是我之前看错了?”
之前他见杨曲周身云雾萦绕,其中隐带血光,定是邪龙无疑,但眼下却又跟事实不符。
加上近日杨曲身上的雾气更浓了,搞得他都看不清楚了。
“师兄,你也会看错吗?”刘基轻笑一声,道。
这就搞得游云道人愈发纠结,不应该啊,他自从出师以后,从未看错过。
正当此时,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响,两人回头,就见李善长正快步过来。
李善长见到这两人在这里,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拱手见礼:“见过国师。”
刘基同样会以抱拳,道:“原来是李大人。”
“大人过来,是找陛下的?”
“正是。”
“那真是不巧,陛下刚睡着。”刘基说罢,指了指里面。
李善长探头一看,果然见到杨曲已经睡着了,忍不住皱起眉头。
见他这样,刘基不由问道:“李大人,莫非是有急事?”
李善长其实不必给刘基解释的,不过想到刘基刚到的时候,陛下对他那么看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是有点事,不过也算不得急事。”
“山东有人起兵造反了。”
听到这话,俩师兄弟都是一惊。
“山东又有人造反?算起来,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三起了吧?”
“真是怪事,这些人手里又没有枪和火药,兵力也比明军少了太多,怎么就想着造反呢?”
游云道人一番感慨,随后伸手掐诀,可怎么算都不对劲。
刘基自认算天机的本事,比不过游云道人,所以见到游云道人都没有结果,他就没有费力气再算了。
只是道:“这事真是透着邪乎,我看最近,不如你我师兄弟到处走访看看,或许能找到问题。”
不想游云道人却是摇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还得留下看着那位,这么多年没碰上点邪乎事儿,好不容易碰上,不搞清楚,我这心里痒痒。”
刘基倒也没有多劝,他自是知道师兄的性格,也懒得劝。
等了一阵,见到那边的杨曲翻身,李善长连忙过去。
“陛下,急报!”李善长双手捧着奏折递上前,杨曲这才睁开眼睛。
打了个哈欠,这才接过来,沉默着看完。
内容不长,不过杨曲看了许久都没动,李善长忍不住低声问道:“陛下,需要派兵吗?”
隔了一阵,杨曲才道:“这是这个月第三起了吧,上个月好像也有六起吧。”
“是的。”李善长回应着,“按照陛下的吩咐,那些主犯都还在牢里关着呢。”
杨曲有些烦躁道:“那看来是我对他们太温柔了,一个个看到我不杀人,争先恐后的想造反啊。”
“传令,把那些人全部凌迟处死。”
“还有这些。”杨曲扬了扬手中的急报,“一个不留。”
李善长微惊,确认道:“陛下是指,头目一个不留?”
杨曲把急报拍在他身上:“一个不留,不懂吗?所有有关系的,全部宰了,我不管他是不是无辜,是不是被迫。”
“老子辛辛苦苦为他们扫除了所有障碍,就是让他们老老实实回去种田的,现在他想种田的话,还有谁能阻拦?”
“都这样还不老实,是真觉得我平时太温柔了吗?”
“让蒋瓛来见我。”
李善长听得心头一沉,这事儿怕是要交给锦衣卫了,可锦衣卫出手,哪次不是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