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朱棣刚打了败仗，实在没有心情去看杨曲的歌功颂德。
把报纸撇下，万分不解的问道。
萧凡轻叹一声，道：“这可不只是歌颂自己这么简单，你仔细品味品味，这些用词都极为刁钻。”
“全篇都是以老百姓的角度在看问题，而且几乎是期期都有。”
“买的时候我也问了几句，这报纸是每七天一期，极受欢迎，虽然识字的不多，但城里讲茶茶馆，将报纸的内容，基本都是固定节目了。”
“而且我可以肯定，这上面写的事情都是确实存在的，都是禁得住考察的，这样就导致了这些话语的效果非常强。”
朱棣听得愈发迷糊了，问道：“什么效果？”
就见萧凡神色严重：“洗脑效果。”
“洗脑？！这，有这么严重？”
萧凡又把报纸递过去，道：“你再仔细看看吧。”
“我在警校的时候，主攻的就是犯罪心理学，毕业之后起码处理过二十起传销的案子，上面的话术有很多简直就是如出一辙，这就是在纯粹的洗脑。”
而且这个洗脑，比传销还要恐怖。
手段可要高级多了。
因为传销只是喊喊口号，真正的好处是落不到你底层人员的手里的，但杨曲这个，做的事情都是实打实的，百姓的的确确获得了好处。
而且这种手段还不是硬性强迫，而是以覆盖式融入百姓的生活当中，没有应对经验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有什么问题。
“传销是？”
“你理解为邪教就好了。”
那你要这么说朱棣就懂了，邪教问题也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他自然也了解过。
“可，我看着不像啊。”朱棣拿着报纸，起码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好像不怎么沾边。
“那是因为你们这个时代，对心理学还没有足够的研究。”萧凡起身，指着上面一处，“你看这句话。”
“这一切的功劳都是因为当今陛下，是他的存在才让我们生活得更好。”
朱棣皱眉看了一下，问道：“这句话怎么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不管杨曲是因为什么做这些的，但他上位之后，百姓的生活的的确确是变好了，我自认我来当皇帝，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萧凡无奈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看，你中招了。”
朱棣顿时惊异莫名，他怎么就中招了？
好在这次不用他多问，萧凡就主动解释道：“这句话，是把杨曲和美好生活画上了等号，换句话来说，杨曲没了，百姓的美好生活就没了，这么说你理解了吗？”
听到这话，朱棣才猛然一滞。
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真正的关键，不是在于这句话对不对，而是这句话所传达出来的思想。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是来让杨曲下台的啊，杨曲和美好生活画上等号，让杨曲下台就等于破坏了百姓的美好生活。
到时候他们需要对抗的，就不只是大明军队了，而是整个大明，数千万人……
而且这一招最为高明的地方，乃是他所说的都是事实，朱棣到现在都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萧又继续跟他解释。
这种话其实是有问题的，百姓生活的改善，也不是杨曲一个人的功劳，还有那许许多多任劳任怨的官员等等。
可这些人，这上面压根提都没提，把所有的功劳都归结到了杨曲身上。
简单点说，杨曲，这是在搞个人崇拜。
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这几千万人什么都听他的，只要杨曲说他们是坏人，那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那在百姓眼里，他们就只能是坏人了。
而且他所有的话术也都是正向激励，这玩意儿堪称无解。
在每一期报纸的潜移默化之下，杨曲的个人形象会在百姓心里，变得无限神圣。
对百姓来说，杨曲就是他们的神。
要是某一天，神死在他们手里，而他们需要承受的后果，简直想都不敢想。
“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如此绝望。”朱棣默默的放下报纸。
真的，他此刻的心情就是绝望，火器的战争他现在有了经验，起码还能耍上两板斧，但这种招法，见都没见过。
要不是有萧凡解释，他甚至都不能理解。
不，就算是给他解释了，他还是觉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挫败感，这第一次让他有了认输的念头。
“对了，你是怎么察觉到的？”朱棣又问道。
他显然是早就察觉出来了，只是现在才确定，否则之前在外面，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萧凡淡淡的喝了口茶，道：“之前在海上，咱们被明军用命拦下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
“他杨曲再富，也不可能给每个士兵发高薪，既然所获得的报酬并没有那么多，那他们为什么要来送死？”
“荣誉感，军队之中，荣誉感十分重要，想着混军饷的人绝对不会有这个东西，你们这个时代，能培养出荣誉感的，已经算得上是精兵了。”
“培养荣誉感，也是心理手段之一，这个杨曲是个高手，上辈子起码也是个邪教教主，不过算他倒霉，遇上了我。”
朱棣稍微提起来劲儿了：“你有解决的办法？”
萧凡理直气壮的摇头：“没有。”
朱棣：“……”
“不过你别急嘛，思路是有的，办法慢慢想总能想出来。”
朱棣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转移话题：“杨曲上辈子是干什么的，估计没人知道，不过你上辈子是干什么的？”
萧凡耸了耸肩，道：“警察呗，不过没干几年，当初年轻气盛，执行任务的时候，打死了两个比畜生还畜生的人贩子。”
“然后就被除了警籍入了狱，好在家境不错，请了个厉害的律师，而且在狱里有重大立功表现，没关几年就放出来了。”
只不过他那时候还被心魔困扰，自己杀的明明是该死的人，可为什么自己要受到惩罚？
所以出狱之后一蹶不振，一直到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