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王基给朱元璋传信,但没想到这消息却是石沉大海。
冯氏布庄果然够嚣张,大约是觉得强抢缝纫机不成,便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派了许多家丁围在杨氏布庄外。
也不拦你开门,但谁要是敢靠近一点,立马会引来诸多家丁的怒目而视。
如此,别说进去买衣服了,连靠近一点都不敢,路过这里都要绕道走。
如此霸道的举动,自然是引来不少人的怨气,但一打听是冯家的家丁之后,便没人敢说什么了。
接着,两天之后,冯氏布庄又发出消息,他们那里也开始售卖成衣。
这倒是吸引了相当一部分人,毕竟说白了,他们和杨家又没什么交情,只是单纯想买衣服,买谁的不是买啊?
但过去一问,却是吓死人,一件成衣竟要五两银子!
是,冯氏布庄的成衣用料,是比杨氏布庄的好,但奈何成衣能够吸引到的消费人群,还真不是很在意这个。
想要用料好的衣服,显然是自己雇裁缝量身定做才划算,何必来买成衣呢?
所以一时间,过去问价格的人不少,但问完价格,一个掏钱买的都没有。
杨曲知道这消息之后,倒是并不意外。
没有缝纫机,就没法把衣服的成本降下来,但一家成衣五两银子,的确也太夸张了。
冯氏布庄这是把人都当傻子了。
又过去了几天,冯氏布庄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再度上门。
……
“鄙人冯氏布庄的老板,冯肖林,没想到杨氏布庄的老板如此年轻,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冯肖林一手拿着折扇,身穿白色书生长袍,要是他自己不说,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个商人。
而面对他的,自然是杨曲。
事情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他是必须要自己出面了,他表面身份好歹是个官员,哪怕只是个小官,那好歹也是个官嘛。
性质不一样。
若不是他站出来,怕是这段时间,冯氏布庄没有这么老实,不知道早就用了什么肮脏手段了。
“我说冯大少爷,今个儿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现在两家是对头,杨曲自然不会给他留什么面子,阴阳怪气的。
冯肖林倒也不气,淡淡道:“这不是,想和杨大人做个生意嘛。”
“两家都是做布匹生意的,可是同行,同行之间不必做得这么难看,大家同在应天,算是同一个屋檐下,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缝纫机,我冯氏布庄要了,你开个价吧。”
杨曲都气笑了,你小子哦,先把自家的店围了,然后还跑来和谈?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给面子?
“你想要缝纫机?好哇,一万两银子一台,你要几台?”杨曲笑道。
冯肖林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但依然笑道:“杨兄,这就没意思了,我是诚心过来谈生意的。”
“这样吧,三十两银子一台,另外还能保你更进一步,让你这度支司员外郎,变成度支司郎中,如何?”
讲道理,这样的条件其实是非常不错的。
三十两一台的价格,不算便宜,毕竟一台缝纫机的成本也没有超过五两。
尤其是后面这个条件,看上去只是官升一级,但意义不一样。
若只是度支司员外郎,往上升就只有度支司郎中,但若本身就是度支司郎中,那在往上可有那么多其他部门的路子。
光是从员外郎到郎中,需要花费的怕是要数年,或是数十年之功。
但还是那句话,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杨曲显然不能以正常情况来算。
他想升官其实并不困难,再则若不是朱元璋强行把他按在度支司,他才不会去当官呢。
在家养老他不香吗?
“如果你的条件只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拒绝了。”
冯肖林的笑容逐渐变得冷冽,问道:“怎么,你还觉得不够?可真是够贪心的。”
“或者,你是觉得,我做不到?”
杨曲摆手,道:“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尽管你只是冯家的一个庶出,或者说是意外,在冯家其实没有太大的话语权,但想让一个从七品小官升一升,这种能量还是有的。”
“但我说了,一万两一台,你不接受,那这生意就别做。”
这几天的时间,冯肖林在查杨曲的身份,杨曲同样也在查他。
只是冯肖林查到的消息有限,毕竟关于杨曲的消息,很多都被朱元璋封锁了。
但杨曲不一样,杨曲走的是锦衣卫的路子,现在冯肖林有几个小妾都一清二楚。
只能说,若冯肖林一开始不是用的那种强硬姿态,而是直接上门来做生意,杨曲说不定就答应了。
但现在,杨曲就想挣这一口气。
冯肖林的脸色一变,终于彻底冷了下来,手中折扇一合,隐隐怒道:“看样子,那就是没得谈了?”
杨曲笑道:“反正条件我已经摆出来了,做不做是你的事情,你要是觉得没法谈,那就慢走不送。”
冯肖林冷哼一声,道:“那就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吧,缝纫机一日不到手,你杨氏布庄就一日别想做生意。”
说罢,冯肖林果真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等出了杨家,身边的狗腿子忍不住问道:“少爷,为何不直接强抢?他们的杂役再厉害也不过只有四个,咱们多派点人过来,强抢不就行了?”
冯肖林阴沉着脸,道:“不行,这个杨曲,有些古怪。”
他的身世即为隐秘,在面上是冯家收养的一个义子,但实际上乃是当年冯胜醉酒之后,临幸了一个丫鬟所生。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但看刚才杨曲言语间,似乎知道此事,区区一个七品小官,如何能知道这种事情?
正如杨曲所说,他在冯家其实并没有什么话语权,真把事情闹得无法收场,他反而损失更大。
来硬的,绝对不行。
最好的办法,就是逼他自己把缝纫机交出来。
“耗着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能坚持多久。”
冯肖林说罢,抬脚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