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新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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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小說是硬“擠”出來的。

“一·二八”的前一年,我寫完了《大明湖》(我的唯一的以濟南為背景的長篇小說),交給《小說月報》去發表。“一·二八”的毒火,燒了東方圖書館,《大明湖》的稿子也變為灰燼。停戰以後,我不願重寫《大明湖》——我的稿子向來沒有副本,故重寫不易。《現代》索稿,我開始寫《貓城記》。

言明:《貓城記》在《現代》雜誌連載後,由良友公司刊行單行本。可是,現代書局再三地說,它有印行《貓城記》的優先權,不願讓給良友。

於是,為免教良友落空,乃趕寫《離婚》;所以,它是硬擠出來的。現在良友停業,由我將版權收回,交晨光重排出版。

在濟南熱死許多人的那一夏天,我,頭纏濕巾,腕墊吸墨紙,以阻熱汗流入眼中,濕透稿紙,跟酷暑與小說拚了命。結果,雖沒戰勝文藝,可打敗了暑熱。在七十多天的工夫,我交了卷。

這本小說的文字與結構都比以前所寫過的略有進步,恐怕是“一氣嗬成”的一點功效。在別的方麵,我不敢說它有什麽好處,也就不便亂吹。

到美國之後,出版英譯《駱駝祥子》的書店主人,問我還有什麽著作,值得翻譯。我笑而不答。年近五十,我還沒有學會為自己大吹大擂。後來,他得到一部《老張的哲學》的譯稿,征取我的意見。我搖了頭;譯稿退回。後來,有人向書店推薦《離婚》,而且《駱駝祥子》的譯者願意“老將出馬”。我點了頭。現在,他正在華盛頓做這個工作。幾時能譯完,出書;和出書後有無銷路,我都不知道。

老舍

一九四七年五月 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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