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说身份地位,怕是要比他这个名不副实的世子殿下更为重要,哪怕是他也不敢轻易在这人面前造次。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正二品官员,竟然会亲自来到了这偏僻乡村!
他心中有种直觉,这林蘅怕是也为了刘尧而来,毕竟这整个刘家村最值得他感兴趣的,也就只有刘尧一人了。
“呵呵,左右最近无事,受邀来西乡县看看。”
林蘅淡笑一声,他与这世子殿下只是相识罢了,并无任何关联。
秦提学也没想到,这位世子殿下竟然也在!
最重要的是,世子可是跟刘尧出现在一起了啊,难不成是世子殿下提前觉察到了刘尧的能力,所以前来抢人不成?
想到这里,他连忙给林蘅介绍道:“林大人,这位就是我先前所说的刘尧。”
刘尧扬眉,怎么还有他的事?
该不会又是为了让他考取功名而来吧。
而他身后的赵若棠在看清楚那林大人的脸时,骤然面色一变,立刻转身离开,想要避免与他碰面。
林蘅的注意力已经尽数集中在了刘尧身上,并未注意到其他人。
“刘尧是吧,听闻你作得一手好诗,不知在这一方面有何见解?”
“诗经有六艺,而我在作诗时,偏重于兴。先言他物以引所咏之词,是为起兴。见今之美,是为点睛之笔。”
刘尧扬眉,此人与世子相识,怕是身份尊贵,他真有些不敢怠慢。
林蘅继续问,“既然你有如此见解,为何要维系中庸?”
“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过犹不及也。何谓中庸?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中正适度,恰到好处便好。为求功名利禄,而一头扎进科考之中,实非我本意。”
刘尧意味深长道,他也看得出来这位官员怕是也看中了他的本事,特意引《诗经》和《中庸》来考验他。
他倒是想要不理不睬,奈何怕连累家人啊。
秦提学眼里也是精光大盛,刘尧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不仅仅是会吟诗作对,更是能引经据典,对答如流。
那些经义的见解,甚至让他也受益匪浅,只觉深受启发。
他心里越发庆幸自己选择带林蘅过来,错过这样的人才,岂不是大周礼部的遗憾?
不过刘尧显然并不那么觉得,若非如此,他也不必特意请出这位大人了。
好在刘尧的表现绝对够好,哪怕是他也无法给出这样精妙的答案。
不过沈瀚宇等人则是有些茫然,他们对经义诗书了解不够,此刻听刘尧这番话,与听天书无异。
“他们在讲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殿下,连您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沈瀚宇身旁的侍从赶忙答道,他们着实不懂啊。
沈瀚宇撇嘴,心里对刘尧越发佩服,果然不愧是他跟他姐看中的人,就是厉害!
“不错,刘尧,你的学识的确渊博,才情出众。若是你肯参考科举,必定能入朝为官,深受朝廷重用!”
林蘅的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欣赏,以刘尧的表现,足以让他不虚此行。
若是能够引他去读书科考,就算收为部下,入礼部,也绝无不可。
沈瀚宇骄傲之余,心中还有些不舍,若是刘尧真去读书,他们的合作要怎么办?
刘尧也有些纠结,他不是纠结要不要去读书,而是在纠结如何拒绝他!
“贤侄啊,尚书大人亲自来请你,你还不赶快答应?”
秦提学急切地说,刘尧顿觉头疼。
这位官员显然品级很高,他根本无法想拒绝秦提学那样直接拒绝,若是引得这位对他心怀不满,要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有些尴尬地推脱道:“承蒙大人厚爱,刘尧不胜欣喜。奈何我最近身负重任,实在不能半途而废啊。”
“哦?什么重任?”
林蘅皱眉,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和算计,像是能够轻易洞察人心。
好在刘尧也没有随意胡扯,他确实有要紧事。
“我们奉命剿匪,最近正在做准备。为了剿匪,我可是煞费苦心,不仅要摸清楚土匪的下落,还要制作武器等,实在忙碌啊。”
刘尧双手一摊,感慨道。
“什么?剿匪?真是胡闹!”
秦提学一听,气的吹胡子瞪眼,就凭村子里这些人,妄想剿匪,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林蘅也有些心惊,随后厉声道:“就凭你们这些人手,根本就是在找死,到时剿匪不成白白葬送了性命,岂不是可惜?”
像刘尧这样的天纵奇才,一旦出事对大周来说都是莫大损失。
不过他也算明白了,为何世子会在这里,怕是也有这个原因在。
奉命剿匪,怕是也有世子的功劳在,真是荒唐。
沈瀚宇闻言有些生气,剿匪的计划可是他跟刘尧商量了好久之后才决定的,他很确信,有刘尧提供的那批弩箭,一定能顺利达成目的。
不过林蘅的官位摆在那里,他就算心有不满,也不好开口反驳,若是影响了他爹,岂不是弄巧成拙。
刘尧也没想到,自己的剿匪计划会让他们这么大反应。
不过,任何人都没资格阻止他的计划。
他平静而冷漠的看着林蘅和秦提学,淡淡道:“那些土匪已经盯上我了,我们如果不先下手为强,就只有被灭的份儿。若非走投无路,我们也不想以命相搏。毕竟命只有一条,谁会想不开去寻死。”
“可若是不去拼,难道要等着他们跑到村里来大开杀戒?大人,既然你不愿让我们去送死,那你能让朝廷出兵剿匪么?若是您能做到,我自然也不必领着村民们冒险,也就能安心去县学读书,考取功名。”
闻言,林蘅心中顿觉尴尬无比,这件事他确实做不到!
他虽然是礼部尚书,却也仅仅是个文官,如何能够左右朝廷大事?
土匪凶残,剿匪的风险巨大,每次出动,必定伤亡惨重。
林蘅心中一阵沉闷,甚至不敢再去看刘尧的眼睛,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