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桃色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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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红等人对夏雪又能回到电视台工作感到很意外,更意外的是她这次回来之后,竟摇身一变成了文艺中心的副主任。赵晓红当然见不得夏雪的好,就在背地里跟一个叫王敏的女同事议论说:“这年头真是没有道理可讲,别人拼死拼活干了多少年都提不上一官半职,这个狐狸精不过是借调了一年多时间而已,回来就被提拔为文艺中心副主任,听说身份还变成了事业编制,你说气人不气人?”

王敏虽然跟赵晓红私交甚好,但是她跟夏雪的关系却没有像赵晓红搞得那么僵化,于是就说了句公道话:“可能是夏雪的工作能力水平强吧,要不市里领导能那么认可她吗。”

赵晓红听了,马上把嘴巴撇得跟八万似的,反驳道:“强个屁呀,她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啊,能力水平只能说过得去而已,倒是她无论什么场合都爱表现自己,我看呐,她这次提拔压根儿就跟能力水平没有多大关系。”然后,赵晓红趴在王敏耳边,故作神秘地说,“保不准是靠牺牲色相换来的呢……”

王敏听了之后,赶紧左右看了看,示意她说话小点声,怕被别人听了去。

赵晓红也四下里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们,就将头凑过来,继续压低声音跟王敏爆料道:“不知道你听说没,这次她在借调期间,跟组织部长高文君的儿子有不正当关系,据说两人还因此发生过争执。另外,据说她还跟宣传部的叶子豪打得火热。叶子豪你知道不?就是宣传部那个新闻科长。我还听说因为这件事,宋子阳还打了夏雪呢,两个人差点因为这件事分手……”

王敏十分惊讶:“真有这事儿?”

赵晓红一副肯定的样子:“那可不,我亲口听市委办公室的人说的,还能有假啊?”赵晓红觉得还不过瘾,继续爆料道:“她这人啊,天生就是一个狐狸精,而且据说她跟市里面某些领导打得火热,一见到市领导就撒娇卖嗲,把那领导们一个个弄得骨酥肉麻的,要不然她能得到今天的职位啊。”

王敏这才恍然大悟,嘴里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她是凭工作能力干上去的呢,没想到也是靠牺牲色相换来的,这么说她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了。”

赵晓红啧啧道:“可不就是一个狐狸精,所以啊,我劝你以后可要跟她划清界限,尽量离她远点,她骚着呢!”

不说两个女人背地里说夏雪的坏话,再说夏雪回到原单位后,工作经验和阅历都有了一个新提升,这次借调对她的影响很大,让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在上层机关,能够接触一些市级领导,夏雪在政治上变得更加成熟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稚嫩的办公室职员了,变成了优秀的业务骨干。

现在,夏雪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文艺中心组建的事情。虽然这个文艺中心在架构上和新闻中心、社教中心一样,都属于电视台的职能部门之一,但是却面临着人员短缺、经验不足等诸多问题。整个文艺中心总计不过10个人左右,配有一个正主任,一个副主任。正主任名叫陆菲,原来是项山电视台的金牌主持人,后来年纪大了不适合担任主持人工作,就嫁给了项山市一个知名的企业家,渐渐由台前走向幕后工作。据说这次之所以成立文艺中心,也跟陆菲有很大关系,有人说她的本事通天,她善于沟通协调关系,无论是各级领导她都十分熟悉,能够打通各种环节,有人说这次的文艺中心就是专门为她设立的。

夏雪当然对陆菲很熟悉,早些年夏雪还在上小学时,陆菲就是项山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了。那时陆菲不过20多岁,长得非常漂亮,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一在电视上亮相,就有很多人为她倾倒。很快她就凭借自己的实力赢得了项山市第一美女主播的美誉。

那时陆菲刚参加工作,还没有结婚,很多官宦子弟纷纷上门求婚,一时追求者众。那时候陆菲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众星捧月的滋味,鲜花和掌声围绕着她,出门就是奔驰宝马之类的豪车等着她,令单位的其他女同事们艳羡不已。后来,过了几年奢华的生活之后,随着年纪渐大,陆菲知道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作为女人迟早要嫁的,毕竟青春和容貌不能伴随自己一辈子,在经历了几个男人之后,陆菲最终选择了一个腰缠万贯的企业家作为自己的老公。

婚礼当天,场面十分浩大,长长的奔驰车队一眼望不到头,光酒席就有几百桌,项山市几乎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记得当时赵晓红参加完婚礼之后,满是感慨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作为一个女人,如果这辈子能这么风光地嫁一次,就是死也知足了。”可陆菲就是陆菲,她有漂亮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她的经历是别人无法复制的。

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陆菲意识到容貌优势已经不再,尤其是过了30岁之后,简直是一年不如一年。陆菲不禁慨叹岁月的残酷,更让她恼火的是,老公这几年的生意也大不如以前,并且感情上也跟她有了间隙,这个曾经发誓会对她好一辈子的男人,在外面竟公然养起了小老婆,这让陆菲一度非常沮丧。想当初自己拥趸无数,千挑万选满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没想到到头来却找了一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陆菲是一个轻易不服输的女人,她之所以这次再次从幕后走向前台,就是想要东山再起,重现昨日的辉煌。

文艺中心成立后谁来做她的搭档,陆菲并没有太多要求,她是一个高傲的女人,在她看来整个项山电视台无人能跟她比,做她搭档的人多半也是一个摆设。夏雪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雏儿,充其量只能帮她干些无关紧要的活儿,至于决策上的事情,多半还要由她做主才行。

夏雪不管陆菲怎样看待自己,她对陆菲还是很尊重的,一口一个陆姐地叫着。尤其有了赵晓红的前车之鉴,夏雪非常注意跟女同事之间搞好关系,她清楚地知道女人跟女人之间其实最难相处,互相攀比似乎是女人的天性,有时一件事处理不好就会产生矛盾。这一次夏雪更是加倍小心,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赵晓红的例子在她和陆菲身上重演。

众所周知,现在的电视节目不好做,尤其作为一家县级市电视台,如何能在中央省市电视台的激烈竞争下分得有限的收视率,更是难上加难。陆菲所带领的文艺中心现在就面临着这一难题。她们也想开办一档全市人民都喜爱的综艺栏目,但是究竟采取何种形式却让陆菲犯了难。按说现在全国各地的综艺节目多得不胜枚举,如果单纯走模仿之路肯定是死路一条。后来陆菲就和夏雪商议,两个人达成了共识,认为只有走创新发展之路,才能生存下去。也就是说,既要借鉴外地综艺节目的优点,又要保持本地的地方特色。后来她们制定了一个初步方案,由于项山地区盛行地方戏曲,以九腔十八调的特色二人转为代表,再加上东北人豪爽豁达,把一些对抗性娱乐节目糅合了进去,这样就能使整个节目既好看又好玩,同时又宣扬了项山地区独有的特色文化。

经过大家认真讨论后,一致认为这个创意可行,但必须得拿出一份详细的方案才行。经过商议,方案的起草任务最终落在了夏雪的肩上,原因是整个文艺中心再没有人比夏雪的文笔更好。

夏雪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晚上回到家里,认真筹划起方案的所有细节来,几乎茶饭不思,脑子里装的全是这一件事情。宋子阳看出夏雪似乎有什么心事,就问:“怎么了,想啥呢,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夏雪抬头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嗯,我们中心正在策划一档大型综艺节目,我在想怎么才能把节目办得更好。”

宋子阳劝她道:“节目怎么办好那是领导决定的事情,你上面不是还有局长、副局长吗,哪一个都比你官大,你就不要过多参与了,免得又惹出什么是非来。”

夏雪听宋子阳这么一说,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咋这么没有责任心呢,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工作还怎么推进?现在我们文艺中心就是一个大家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有同志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节目做好了,大家就都能生存下去,如果节目做不好,文艺中心解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宋子阳见夏雪有些不满意,就说:“你看看,我只不过是给你提了个醒儿,你就上纲上线的。再说了,我还不是为你好啊,这方面的亏你以前吃得还少吗?我不是不让你干工作,但是你干工作的时候要多个心眼儿,这年头傻干工作的不吃香了,做人还是圆滑一点好,你那么实诚,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夏雪虽然也知道宋子阳的话有些道理,但她一直执拗地认为,做人也不能太圆滑了,还得踏踏实实、与人为善,否则很难换来所有人的认可。所以夏雪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嗯,就你圆滑,就你不死心眼儿,我也没看你干出什么名堂来!”

一句话抢白得宋子阳哑口无言。是的,夏雪这句话虽然很难听,戳到了宋子阳的痛处,但是话糙理不糙。这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还真说不好。凡事都有个度,按说宋子阳平时是够小心了,可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一味地圆滑并不一定会换来好结果,工作上拿不起放不下也是不行的。宋子阳正因为太小心谨慎,导致个人表现很不突出,一直都不受领导待见,所以至今还是小白人一个。

夏雪原本不想打击宋子阳的,她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很伤人,但一见宋子阳那副唯唯诺诺、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心中就有些窝火,尤其作为男人,他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并且小肚鸡肠,心眼如同豆粒般大小,这样能干成什么大事呢?偏偏他还不知深浅地前来数落夏雪的不是,所以夏雪不抨击他两句才怪。

宋子阳听了夏雪的话,立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嘴里嘟囔道:“我也是为你好,听不听由你的,反正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做随你的便,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就好。”

夏雪说:“放心吧,就是天塌下来我也能自己扛着,怨不到你头上的。”

陆菲最近也在为工作上的事情挠头,自从她担任了文艺中心主任之后,她心里很明白,头三脚必须踢开。只有打开了工作局面,才能得到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

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很多,她手底下兵不强马不壮,有限的几个人不可能做出什么好节目来。至于让夏雪起草方案这件事,在她看来都是赶鸭子上架,她抱的希望不大。她不认为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夏雪能有什么好的创意,估计连相关业务还没有完全熟悉呢,更别说策划一档大型综艺节目这么复杂的事情了。

可是让陆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夏雪将写好的策划方案递到她的案头后,她仅仅是看了两眼就放不下了。陆菲越看越兴奋,越看越激动。这是一个非常完整而精彩的节目策划,巧妙地将传统曲艺和现代歌舞结合起来,既寓教于乐,又富有地方特色。并且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得非常周全,各个环节衔接紧密,环环相扣,包袱更是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地产生**,。

陆菲看完之后,感觉相当满意,只是稍加改动几个字,就给主管副局长魏忠义报了上去。魏忠义看完之后,也十分兴奋,又立即跟局长李玉山作了汇报。李玉山听取汇报后,又召开了局长办公会进行了研究,仅对个别地方作了细微修改,就这样整个方案算是顺利通过了。

方案通过之后,最兴奋的人还是夏雪,这毕竟是她的心血之作。现在已经得到了领导们的认可,如果播出时再能获得较好的收视率,那就圆满了。

同样高兴的还有陆菲,她做梦都没想到夏雪能把策划方案完成得这样好,并且能这么顺利地获得通过,这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俗话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有了策划方案,一切都好办了。陆菲对夏雪刮目相看起来,没想到夏雪竟是这样一个有内秀的人,她原本以为夏雪写不出什么好方案的。她打电话把夏雪叫到了办公室,她要和夏雪好好谈谈,看来以后文艺中心的发展真的离不开她。

当夏雪敲开陆菲办公室的大门时,陆菲还在办公桌前仔细地阅读着方案。见夏雪进来,她热情地招呼夏雪坐下,然后对方案能顺利通过说了一些褒奖的话。陆菲说:“这次幸亏有了你,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夏雪谦虚地说:“这方案里的很多点子都是你的主意啊,我只是动动笔,要说成绩,也多半是你的。”

陆菲对夏雪的赞美感觉很受用,她实事求是地说道:“你别看我有自己的想法,可落到笔上就不行了,我的文化底蕴不够,不像你们这些大学毕业生,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我是肯定写不出这些东西的。”

夏雪说道:“陆姐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的才华啊,早些年就在项山市大名鼎鼎了,我这辈子要是能赶上你一个边儿都可以了。”夏雪的话里不无奉承之意。

陆菲没想到夏雪不但才华出众,为人还很谦虚。她应承了一声:“嗯!”然后从凳子上欠身站起来,一路思索着走到门口。陆菲说:“这次的策划方案通过,咱只能算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究竟这档节目能不能办成功,最终还要电视观众说得算,说到底收视率才是决定因素。”说到这里,陆菲停了下来,“所以,我们的担子依然很重。”陆菲表情凝重地看着夏雪,看得出她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夏雪说:“嗯,对于这一点,我心里也非常清楚。”

“所以,我再三考虑,决定这档节目还是由你来主持比较好,希望你不要推辞。”陆菲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

夏雪很惊讶:“由我来主持?那不好吧!”

陆菲说:“没什么不好的,之所以由你主持,主要是因为方案是你写的,你对整个节目有更深的理解,能更好地把握整个节目的风格和节奏。另外你的个人形象气质俱佳,所以你是不二的人选,再说了,让别人来主持我也不放心。”说到这里,陆菲还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道:“可惜我老了,要不我还真想亲自主持这个节目,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夏雪说:“陆姐,你不老呀,不过才30多岁,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呢。”

陆菲说:“起码比你老,这你得承认,做电视就是这样,年老的一代注定被年轻的一代所淘汰,这是这个行业的规律。不单是我,你将来也会面临这么一天,谁也逃避不了。”

一句话说得夏雪不吭声了,的确陆菲说得有道理。

陆菲看夏雪不吭声了,自己却笑了,当然是那种无奈的苦笑,她说:“算了,咱俩别讨论这个话题了,你回去全心全意准备做好节目吧,回头我再跟局领导请示,再找一个出色的男主持人跟你搭档才行,可别把咱们这么好的节目糟蹋了。”

夏雪嘴里应承着“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回去准备。”

出了陆菲的办公室,夏雪心里比较兴奋,因为她终于能有机会当主持人了,这对她来说可是多年来的一个梦想,如今这个梦想即将实现。当然,夏雪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她知道这次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挑战,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夏雪感觉到陆菲这次和她谈话,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比较认可她的工作能力和水平。一连几天,夏雪的心情都很好,回到家里哼唱着小曲,心里仿佛吃了蜜一样甜。

宋子阳感觉到了夏雪的变化,就问道:“你这几天是怎么了,看把你乐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事不成?”

夏雪看了宋子阳一眼,美滋滋地说:“你猜?”

宋子阳有些莫名其妙:“我猜不到。”

夏雪把头一歪,调皮地说:“我偏不告诉你,免得你又说风凉话。”

宋子阳是个急性子的人,忍不住好奇,追问道:“你就说嘛,有啥好事我跟你分享一下?”

夏雪想了想:“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当主持人了,信不信?”

宋子阳问:“什么主持人?”

夏雪说:“我们文艺中心的主打节目《欢乐二人转》将由我来主持。”

宋子阳不禁大跌眼镜:“你能行吗?”

夏雪回答道:“有什么不行的,早就等着这个机会呢,我会有出色表现的,不信你就看着。”

宋子阳看到夏雪高兴的样子,就泼冷水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倒觉得不如做幕后工作清闲,做主持人多累呀!”

夏雪说:“你就知道一个清闲,如果图清闲,整天待在家里不上班多好。”

宋子阳傻呵呵地咧着嘴乐了,“你以为我不想待在家里啊,可惜在家待着没人给开支。”说到这里,宋子阳突然警觉起来,问道:“对了,女主持人确定了,那男主持人是谁啊?”

夏雪说:“还没定呢,这个需要领导最后拍板决定。”

宋子阳厚着脸皮说:“嘻嘻……要不我也去试试?跟你一起保准会成为黄金搭档。”

夏雪上下瞄了宋子阳一番:“得了吧,就你那形象和气质,多好的节目都会被你给搞砸了。”

宋子阳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夏雪说的是事实,看来他这辈子是永远也别指望做主持人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好事落到别人的头上。

夏雪的最终拍档确定为新毕业的大学生赵雨,之所以会选择他做这个主持人,因为他学的也是播音主持专业,而且形象气质俱佳。用旁人的话说这是一对“雨雪”组合,简直绝配,一热一冷,一温一凉,正好阴阳平衡。

虽然别人持乐观态度,但是夏雪却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她心里很明白一台节目的策划,包涵了诸多因素,往往一个小细节的疏忽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陆菲也跟夏雪一样,脑子里绷紧了一根弦,这些年她退居幕后,很少直接参与电视节目的制作,这次高调复出,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如果这台节目搞不好,她也难逃其咎。相比于夏雪,陆菲的压力更大,毕竟她跟夏雪还有所不同,夏雪只是文艺中心的副主任,而她才是文艺中心的主任,属于真正的负责人。

那几日,陆菲经常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由于休息不好,眼圈经常是黑的,眼角出现了细密的鱼尾纹。夏雪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她,就说:“陆姐,以后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就吩咐我去做吧,看你这几日累的,从你的脸上都能看出疲惫来。”

陆菲冲夏雪苦笑了一下:“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这几天辛苦一些也正常,等节目步入正轨之后就好了,万事开头难嘛。另外有些协调沟通关系的事情,还得我亲自来做,毕竟我在电视台这多年,人脉资源比你强些,你只要全心全意准备好节目就行了。”

夏雪点头答应道:“嗯,我知道了。”

陆菲又说:“对了夏雪,如果工作中发现陆姐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千万要提醒我,不要顾忌太多,咱们一切要以工作为主。还有我这人有时性子比较急,上来脾气的时候好发火,所以你接受不了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陆菲充满诚意地说。

陆菲的这番话很让夏雪感动,她说:“你就放心吧陆姐,我跟你还会客气吗,该说的我一定会说的,另外你也不必跟我客气,毕竟我比你经验少,你又是当姐姐的,就是说我两句也是应该的,我保证不会生你的气。”夏雪这样说着,展露出阳光的笑靥,内心里显得无比坦**。

陆菲也会心地笑了,她拍了拍夏雪的肩膀,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却显得比语言更有力,一种特殊的感情在彼此间传达。

夏雪心里忽然很有感触,心想同样是女人,陆菲和赵晓红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相比于赵晓红,陆菲显得更宽容大气,待人也更真诚,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也不会因为别人出色而心生嫉妒。而赵晓红则不同,她要是看不上眼的女人,恨不得想方设法置对方于死地。

夏雪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来陆菲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精于算计的女人,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儿,她正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搞好节目,怎么提高收视率呢,看来自己之前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经过夏雪和陆菲的一番认真准备,项山电视台的《欢乐二人转》节目终于开播了,第一期的嘉宾阵容比较庞大,请来了省和国家级专业演员前来助阵。开播那天,夏雪和赵雨身穿节日的盛装,仿佛一对金童玉女出现在镜头前。夏雪雍容大气、气质高雅、思辨敏捷、谈吐不凡;赵雨也是帅气有型、活泼幽默、妙语连珠、**四射。这一对“雨雪”组合,果然是非同凡响,珠联璧合。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节目,既有精彩的文艺表演,又有让人捧腹的现场游戏;既有一定的娱乐性,又有较深的教育意义。台下的观众掀起一轮又一轮的掌声,可以说节目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坐在后台监视器旁的陆菲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节目录制当天宋子阳也在现场,他看着台上明星一般耀眼的夏雪,心里面五味杂陈,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自己的女朋友能如此出色,仿佛一只美丽的金凤凰,在绚丽的舞台上展露着无限光彩。恨的是,站在她旁边那个帅哥不是自己,夏雪和赵雨之间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之间的一问一答、一说一笑都充满了智慧和幽默,简直是人间绝配。而他自己则像个局外人一样,在台下傻傻地坐着,心中充满了浓浓的醋意。

《欢乐二人转》节目播出后,受到了项山市民的热烈欢迎。大家纷纷议论,没想到小小的项山电视台还能制作出这样高质量的节目来。夏雪和赵雨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大家都很奇怪,项山市什么时候冒出来这样两个才貌俱佳的主持人。

有人猜测说,这两个主持人根本不可能是项山本地的,一定是从外省市请来的,说不上得花多少钱呢。后来有人爆出内幕,说这两个主持人真是项山本地的,是两个新毕业的大学生,就拿着正常的工资而已。大家听了就啧啧赞叹,说现在的大学生水平真是不得了,不但形象气质好,就连节目也主持得好,看来项山电视台的前景还是不错的。

《欢乐二人转》节目首战告捷,局领导为此特意摆了一桌庆功酒,文艺中心的全体同志都参加了。局长李玉山在酒桌上声情并茂地说:“今天是我们项山电视台值得庆祝的一天,我们第一次开播文艺综合节目并取得了巨大成功,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在此,我向各位付出心血的同志们表示诚挚的慰问,你们辛苦了!”说到这里,李玉山冲着大伙儿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李玉山又继续说道,“同时,我也希望同志们能戒骄戒躁,将这样的成绩保持下去,让我们为这次节目的首播成功,共同干一杯!”在李玉山的提议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起喝了这杯庆功酒。

由于大家发自心底的高兴,都喝了不少酒。尤其陆菲,这次节目成功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所以放开了量喝,喝到后来竟酩酊大醉,喝醉之后还逞强说自己能行,非要亲自驾驶她那辆马自达轿车回家。夏雪虽然也很难受,但是不能撇下陆菲不管,她说:“算了吧陆姐,喝了这么多酒哪能开车呢,我还是打车送你回去吧!”说完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也不管陆菲同不同意,强行将她扶上车,向她所住的小区驶去。

陆菲在车上就不住地干呕,胃里是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很想吐出来。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家门口,夏雪赶紧付了车钱,然后扶着她上楼,进入房间后陆菲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径直跑向卫生间,扶着马桶一阵大吐。这次吐得可真是痛快,仿佛将五腑六脏都倒了出来。夏雪给她端来了一杯清水,让她漱了漱口。陆菲歇了歇,喘了一会气才感觉舒服多了。然后摇摇晃晃地从卫生间走出来,连鞋子和外套都没脱,一下子就栽倒在沙发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夏雪从后面跟过来,关切地问:“陆姐,感觉好些了吗?”

陆菲睁开眼看了夏雪一下,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嗯,好多了,真是谢谢你,你要不送我回来,我一定会醉倒在半路上的。”

夏雪说:“下次少喝点,喝多了会伤身的。”

陆菲说:“今天不一样,今天我高兴,咱们的节目取得了开门红,值得庆贺。”陆菲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拉住了夏雪,“真的,这次幸亏有了你,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单凭我的一己之力,肯定弄不到这个程度。”陆菲十分动情地说道。

“你太谦虚了陆姐,我只是按照你的想法在做而已,这节目你才是总设计师啊。”夏雪谦逊道。

陆菲知道夏雪会说话,笑道:“好吧,谁的功劳不重要。这样吧,你要是看得起陆姐,咱今后就做一对好姐妹,虽说不是亲姐妹,但一定要比亲姐妹还亲,不敢说同生死、共患难,起码生活上要互相关心,事业上要互相帮助,你看怎么样?”

夏雪一听,心里很高兴,岂有不同意的道理,赶紧说道:“好呀,只要陆姐不嫌弃,就当我是你的亲妹妹吧,我做梦都想有你这样的姐姐呢。”陆菲说道:“嫌弃什么啊,以后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说完,陆菲攥住了夏雪的手,感觉两个人的心都贴到了一起。

自从夏雪进入陆菲的家门时起,宋子阳就不断打电话进来,刚开始时夏雪还解释说在陆姐家里呢,一会儿就回去。宋子阳将信将疑地把电话挂了。过了没一会儿,宋子阳又把电话打过来,似乎不大相信夏雪在陆菲家,非要听到陆菲的声音才行。夏雪很无奈,就走到阳台小声地对宋子阳说:“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陆姐喝多了,我刚把她送回来,她很难受,正在沙发上躺着呢,不方便听你电话。再说了,你这样疑神疑鬼的,让她知道了,我多没面子?”说完夏雪强行把电话挂了。

当夏雪从阳台上返回客厅时,陆菲笑着问:“是宋子阳打来的吧?”

夏雪不好意思地笑道:“嗯,是的!”

陆菲说:“他是不是担心你,要你回去?”

夏雪说:“没事的,我跟他说了在你这里呢,他还不信,以为我骗他呢。他就那个德行,心眼小的跟针尖似的。”夏雪看了看表,感觉时间不早了,担心宋子阳等她着急,就起身告辞道:“陆姐,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陆菲挽留她道:“要不你今晚就别走了,陪我住在这里,我也想跟你好好聊聊,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夏雪好奇地问:“怎么?姐夫晚上不回来了啊?”

陆菲苦笑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嗯……他不回来的,这个家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住一宿,不想回来的时候,十天半月都不回来一次。”说到这里,陆菲的眼里闪现出了泪花,继续说道:“我也不怕你笑话,实话告诉你吧,他在外面有了女人,现在经常住在女人那里。”

夏雪十分惊讶,问道:“那你怎么不管他啊?”

陆菲苦笑了一下:“怎么管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男人的心一旦变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现在想好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的心思不在我这儿,管他还有什么用呢。随他去吧,男人都这副德行,当你年轻漂亮的时候,他把你捧在手里,宝贝一样呵护着;当你年老了、色衰了,他就对你没兴趣了,心思又会花在别的女人身上。所以啊,作为女人,们一定要想得开,趁着年轻漂亮,该享乐就享乐,别等老了丑了想享乐已经来不及,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夏雪没有吭声,心里却琢磨着宋子阳有一天也会不会这样,成为一个负心汉,思来想去,心里也不是太有底。恰在此时,宋子阳的电话突然又打了进来。夏雪本来就有气,一晚上他的骚扰电话打个不停,再加上刚刚听说了陆菲老公背叛她的事情,就有了些失望情绪,所以在电话里赌气说道:“你总打什么电话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在陆姐家吗,你却总打个没完。告诉你啊,别再打了,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陆姐家陪她睡了。”

宋子阳一听说夏雪不回去了,心里就更加怀疑,追问道:“你到底在哪儿,不要骗我好不好,你喝酒了吧,喝醉没有,要不我去接你吧?”夏雪对宋子阳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十分厌烦,没好气地说:“我都说了好多遍在陆姐家,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说完正要挂电话,陆菲却伸出手来,示意把电话给她,她要跟宋子阳说两句。

夏雪迟疑了一下,把电话给了陆菲。陆菲接过电话,替夏雪解释说:“子阳啊,我是陆姐,夏雪真在我家呢,我喝多了,多亏她送我回来,要没有她照顾我,我今晚指不定就睡大街上了。所以,今晚就跟你请个假,不让夏雪回去了,就睡在我这里,我们姐俩儿也好说说话,行不行啊?”

宋子阳一听是陆菲的声音,赶紧转变了态度,笑呵呵地说道:“是陆姐啊,没事没事,夏雪在你那儿我就放心了,我也是怕她喝多了所以打个电话问问,那就让她睡你那儿吧,你们姐俩早点休息啊,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菲将电话递给夏雪,嘴里说道:“你这个宋子阳怪有意思的,对你看得还挺紧。”夏雪抱怨道:“别提了,岂止是看得紧,我看他心理都有些不正常,他是个典型的小心眼,不许我在外面跟任何男人接触,一旦有事晚回去一会儿,他就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地催我,真是烦死人了。”夏雪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气。

陆菲有些不解地问:“你的条件这么好,当初怎么跟他处朋友了?”

夏雪叹气道:“别提了,当初来广电局的时候,我跟他分在一个组,他给了我不少帮助,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就答应了。”

陆菲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女人之间总是说一些私密的话。陆菲直言道:“我还一直纳闷儿呢,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会找他那样的人做男朋友呢,起码也要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才行,实话说,我觉得宋子**本就配不上你。”

本来夏雪就被宋子阳的一通电话搞得很沮丧,再加上陆菲的一番话,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

夏雪问道:“您也觉得宋子阳这人不行?”

陆菲说:“不是不行,只是相对而言不够出色而已。你想啊,宋子阳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钱没钱。更主要是他心眼小、没度量,这样的男人将来能成什么大器呢?所以啊,我就觉得他配不上你。”陆菲又怕夏雪生气,补充道:“姐是没拿你当外人才这么说的,姐是过来人,不能眼看着你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毁了。”

夏雪说:“我知道陆姐是为我好。”

陆菲叹气道:“其实女人能不能幸福,完全在男人身上。而男人这东西,你是看不透的。有些男人在追求你的时候,甚至都能将命舍出来,而一旦把你追到手,却不知道珍惜,一旦玩腻了,恨不得一脚把你踹开。”

陆菲又举自己的例子,“当初你姐夫追我的时候,天天送花给我,甚至连这140多平方米的大房子都直接过户到我的名下,按说够让人感动的了吧。”陆菲停顿了一下,眼里噙着泪花,“可是现在又有啥用呢,除了这套房子之外,我还不是一无所有。”陆菲说着,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陆菲的一番话让夏雪十分震动,她忍不住环视了房间一遍。的确,这房子够豪华、够气派。虽然已经过了些年月,并不像当初那样新,但当年那种奢华的气息却依然可见。

夏雪在心里感慨,看来幸福真是一件很难说清楚的事情,对于女人尤其如此。按说如今的陆菲已经够有钱、够成功,她不缺吃不少穿,但她并不幸福。幸福这东西是什么呢,说到底压根儿就跟金钱没有关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更需要男人的真爱,可真爱是什么,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这一夜,两个女人谈了很多很多,由工作上的事情聊到婚姻家庭,由单位里的人际关系,聊到怎么样才能拴住男人的心……她们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也正是这一夜,夏雪对陆菲才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看似漂亮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颗充满苦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