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明以为可以一边体味家庭的温暖,一边享受情人的刺激时,他万万没想到,危机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这一天,高明正一个人下班往家走,忽然从胡同里窜出几个人,不容分说照着高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高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倒在地,躺在那里呻吟不已。为首的一个人临走之前还扔下了一句话:“你他妈的识相点,谁的女人你都敢碰,以后再他妈的不注意,小心割下了你的东西。”高明马上就想到了这件事情可能与丁伟民有关,十有八九是他派人干的。
果然没过多久,高明在参加市政府召开的一个调度会的时候,忽然就被丁伟民刁难。本来高明是不愿意去的,但那天恰好市委办公室主任薛阳有事,让他代替参加一下。当时大家正在讨论一件事情,对一些细节问题怎么也想不起来,恰好高明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无意中插了一嘴。在此之前,每当领导们有什么事情记不太清楚的时候,高明作为市委干部也偶尔会帮忙提醒一下。谁知道高明的这次插话却捅了马蜂窝,丁伟民阴沉着脸指着高明说:“政府开会,你算干啥的,马上给我出去。”高明觉得很没面子,他本来就心里有气,所以也忍不住回敬道:“你以为我爱参加啊,要不是我们薛主任有事来不了,我才懒得参加呢!”说完,高明将记录本“啪”地往桌子上一摔,穿起外套就往外走。丁伟民见高明丝毫也没有畏惧他的意思,态度十分强硬,不禁怒火中烧,喊道:“这样素质的人怎么能用?回头建议薛阳把他的科长给撤了。”高明回头,瞪着丁伟民说:“不用你撤,你让老子干,老子还不干了呢!”随即,高明潇洒地转身,扬长而去。身后,丁伟民鼻子都被气歪了。在场的人对这一突发事件都感到很不可思议,原本很平常的事情,却被两个人搞得这么尴尬,不过明眼人还是能够从丁伟民和高明的对话里看出两个人积怨甚深。后来市委书记齐向天知道了此事,对副书记冯刚说:“把他的科长职位撤了吧,对领导这么不尊重,就是再有能力也不能用。”冯刚的脸色很难看,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
事后,冯刚找高明谈了话,他语重心长地说:“我送你去进修班学习吧,正好龙江大学有个后备干部进修班,你先去那里待半年,对你有好处,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高明当然知道冯刚是为他好,心想娄子都是自己捅出来的,也只有默默地听从冯刚的安排。
冷静下来的高明也为自己当时的冲动懊悔不已,照理他是不该顶撞领导的,但是像丁伟民这样的混蛋,不顶撞又实在是忍无可忍,这已经不仅仅是政治上成熟与否的问题了,更涉及到做人的尊严。高明进入市委机关也已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丁伟民这样没有修养的领导,他的言行举止不像是执掌着数十万人民福祉的一市之长,倒活脱脱像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高明很纳闷,这样素质的人怎么能当上市长呢?
当高明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后,便有了一种被逼上绝路的感觉,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的政治前途没了,这个自己苦心经营多年、付出多年、劳累多年却换来的失落结局,让他一时无所适从。高明有些后悔,莫不如当初不走仕途,如果也像其他同学那样下海经商,恐怕这些年也会积攒下不少钱,而今他却一无所有、两手空空。高明有些恨,恨那些在官场中兴风作浪的贪官们,更恨丁伟民这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当高明真的拎着行李到龙江大学报到时,内心的怅惘与心酸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他有一种被发配充军的感觉,他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样可悲的下场,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一心要做一个清官、好官,真心实意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的高明不见了。如今的高明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溺水者,不但浑身湿透,而且呛了一肚子水,还差点被淹死在这个深不可测的潭水里。现在他已经对仕途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甚至就连这份工作他都不想再要了。到龙江大学报到之后,他也基本上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没事的时候,高明会特别注意报纸上的招聘启事,他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的工作辞掉,然后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孟茹对高明最近的变故很是过意不去,她知道高明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完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对丁伟民的为人太了解了,这个老东西阴险狡诈,往往为了个人私利不择手段,卑鄙之极。孟茹也猜测上次高明挨打就是和丁伟民有关,虽然他不至于直接实施这种无耻行为,但他的侄子丁猛就是天河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只要丁伟民一个电话打过去,基本上没有什么摆不平的事。为此,孟茹当着高明的面说了一些道歉的话,高明却硬充男子汉,嘴上说着没事,说他不会怕那个老东西的,如果不把老东西扳倒,他誓不罢休。孟茹说:“算了吧,你斗不过他的,他恶毒得很,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高明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我就不信,难道他丁伟民还无法无天了不成?”
高明说的并非是假话,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尽办法也要把丁伟民搞下台。以前没有和丁伟民正式结怨之前,这种想法还不算强烈,如今他和丁伟民彻底成为冤家对头后,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心想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还考虑什么后果?既然你丁伟民用权力来迫害我,那么我也不让你有好日子过,非要来个鱼死网破不可。
高明写的第一封揭发检举信可谓是费尽了心机,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才思来列举丁伟民的违法违纪事实,那检举信写得声情并茂,大有罄竹难书的意味。高明很懂得保护自己,他将检举信用电脑打印出来之后,或者不署名字,或者署别人的名字,偷偷向省市的很多部门投递了过去。可让高明失望的是,那些信都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丁伟民依旧没事人一样稳坐在市长的宝座上,春风得意。高明有些心凉,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检举信写得没有水平,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奈何不了丁伟民。高明甚至怀疑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署名,可高明实在没有勇气把自己的名字署上去,他怕丁伟民的打击报复,也怕纪检监察部门的人来找他核实情况,高明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还是在暗中进行比较稳妥。
其实状告丁伟民的并非只有高明一个人,天河市早已有部分干部群众通过各种方式来揭发检举丁伟民的问题,但是却收效甚微。上级纪检部门也派人来调查过丁伟民,可结果要么是证据不足,要么就是丁伟民提前做了工作,最后都不了了之。这样一来,渐渐地在天河市的干部群众中造成了一个恶劣影响,大家都认为丁伟民的根子硬,关系网庞大,任凭谁都拿他没有办法。时间久了,丁伟民更加有恃无恐,认为自己福大、命大、造化大,那些反对他的小草民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高明当然不会就这样屈服,他除了不时写些匿名举报信外,也逐渐沉下心来,认真地琢磨着怎样才能将丁伟民扳倒。高明有些想不通,他不明白为什么扳倒一个贪官这样难,倒是龙江大学一个老教授的话让他茅塞顿开,老教授说:“当前,我国正处在新旧两种体制转轨的过程中,在这种背景下,容易诱发腐败现象的发生。但是,出了问题并不可怕,只要针对问题制定措施,从根源上预防腐败,这才是关键。大家要充分相信法律,相信党和政府,相信人民的智慧,只要我们加强制度建设,建立一系列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政治经济体制,包括预防与惩治并重的反腐败体制,那么中国的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说到这里,老教授顿了顿,然后透过厚厚的老花镜看了看台下的学员们,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国家的后备干部,中国未来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请你们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伤害了人民群众的感情,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失去了民心,那么离灭亡也就不远了,人民群众绝不会答应你,甚至很可能会把你送上断头台。”高明在台下听得真切,心想:“说得真好啊!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可恶的贪官丁伟民送上断头台呢?”
此时,天河市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已经是危机四伏,当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不断有突发事件发生。首先,发生了一件惊动公安部的严重暴力抗法事件。市政府在招商引资过程中,由于在征地补偿上没有给老百姓满意的答复,所以遭到了群众的集体阻挠。市政府派出了包括公安干警在内的上百名执法人员前往制止,结果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多名执法人员和人民群众在冲突中受伤住院;第二件事是由于对天河市的部分权力部门监督失控,导致出租车行业的管理费用不断增高,致使全市的出租车全部拒绝营运,并组成庞大的上访车队将整个市政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求降低出租车的营运费用。清一色的红色车队排起了长龙,延伸至几公里以外,场面蔚为壮观;第三件事情是,一个下岗女工因为没有被落实最低生活保障费,生活没有出路,在市政府大门的石狮子旁边喝农药自杀身亡,死状甚是悲惨,她七窍流血,双眼望向市政府的高墙深院,似乎在控诉着什么,害得很长一段时间内,晚上加班的工作人员都不敢一个人进出市政府的大门。这些事件都在天河市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不但人民群众对丁伟民是怨声载道,就连政府机关的一些官员们也越来越对丁伟民的所作所为不满,因为大家看出这届政府不是一届务实干事的政府,丁伟民也不是一个能够统揽大局、为民造福的好干部,因此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强。尤其是那些退休的老干部们,他们心存正义,加之资历又比较深,敢于和丁伟民抗争,不断通过各种渠道反映丁伟民的问题。
孟茹也预感到丁伟民这样下去迟早会有翻船的一天,所以她想尽办法疏远丁伟民。自从上次和丁伟民闹僵之后,孟茹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倒是丁伟民主动给她打过两次电话,说是曲书记要约她喝茶,但都被孟茹推托有事拒绝了。丁伟民在电话里似乎很生气,说了些软硬兼施的话,意思是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惹他不高兴了,不会有孟茹的好果子吃。孟茹说:“我哪敢啊,你是一市之长,你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我是真的有事抽不开身,等哪天没事了,再陪你们喝茶吧。”
虽然孟茹有意疏远丁伟民,但是却和高明走得更近了。在高明进修的一段时间里,孟茹经常过去陪他。有时在睡梦里,孟茹会突然听见高明大声地说梦话,吵嚷道:“我不怕你,我就是要和你斗……呜呜,还有没有王法了啊?”然后孟茹就会听到高明在梦里哭。每当这时,她的心里就会针扎一般地难受,然后心疼地将高明从噩梦中摇醒。惊醒之后的高明,往往满头满脸的汗,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个噩梦后,会很眷恋地将孟茹紧紧地抱住,动情地说:“宝贝,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会对你好的,你不要再和丁伟民那个混蛋在一起了,好吗?”孟茹看到高明这副可怜样子,一边亲吻他,一边心疼地说:“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今生今世都要和你在一起。”说完,孟茹将高明紧紧地抱住,两个人眼也不眨地一直相守到天亮。
孟茹真的想和高明一起生活,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经历了这么多男人,她当然知道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本性,这世上大多数男人都自私、虚伪、好色。当然,她也了解高明,她知道高明本性不坏,虽然有点小男人的偏执与狭隘,但骨子里还是很善良、很有责任心的,孟茹认为这样的男人可以托付终身。另外,孟茹想要和高明在一起生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对高明特别有感觉,这种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东西。她喜欢高明的一切,包括他的笑容、他的脾气、甚至他的气味。
女人是感性的,这种感性尤其表现在对待感情上。孟茹马上就29岁了,她知道女人一旦到了30岁,就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岁月会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那引以为自豪的青春和美丽也将会一去不复返。而女人迟早是要嫁的,有个完好的归宿才是自己最明智的选择。不知为什么,孟茹现在对婚姻特别地渴望,也许是她已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感觉到很累,不想再漂泊了,很想找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好好地歇一歇。
其实,孟茹是不大支持高明告发丁伟民的,因为有丁伟民在,他或许还能对自己的仕途有一些帮助。如果丁伟民下台了,那么她也就失去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所以,孟茹经常很有技巧地安慰高明,意思是仕途走不通了,可以尝试做点其他事情,他那么有才华,窝在机关里实在是可惜了。高明当然知道凭借他的能力水平,在哪儿都能混口饭吃,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虽然表面上他对孟茹说自己的心态很平和,其实内心里,他恨不得将丁伟民千刀万剐。
为了讨高明的欢心,孟茹真的买了一辆价值10多万元的小轿车,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将车给高明,但是她却将钥匙交到了高明的手中,要高明随便开着玩。高明虽然很喜欢车,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不和孟茹生活在一起,那么这车子就永远都不会属于他。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孟茹怎样在物质上满足他,他也不会仅仅因为一块手表、一辆车就完全被孟茹收服,高明属于那种好高骛远的男人。不过,眼下来看,他正处在虎落平原的落魄时期,在这个时候,能有孟茹这样一个美人整天陪着他,却也能排遣心中的孤寂和抑郁。
高明和孟茹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每天私缠在一起。没事时,两个人就一起开着车,沿着龙江大堤缓缓行驶,欣赏着江岸两边美好的景致,却也别有一番情趣。高明常常在孟茹的身后环拥着她说:“亲爱的,你说这样的日子如果能够永远延续下去该有多好啊!”孟茹听高明这样说,便颇有心机地回答道:“那还不容易,你娶我啊,娶了我,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高明听孟茹这样说,立即就萎蔫下来,一声不吭。
高明常常这样慨叹,他觉得自己的爱情就好比是晶莹剔透、瑰丽无比的冰雕,触得到,摸得着,但是它却只能存在于寒冷的冬天,一旦春暖花开、阳光灿烂,那冰雕就会融化,最后变成一团水汽,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高明的眼里,孟茹就是那一块冰,只是它的内里已经有了瑕疵,有一粒灰尘冻结在这冰的中心,永远也不能剔除了,只会随着它的最终融化一起消失。
尽管这样,高明还是贪恋于两个人花前月下的浪漫,贪恋于床笫之间的缱绻和柔情,甚至贪恋于孟茹的一颦一笑。高明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身边有这样一个美人陪伴着,似乎功名利禄都不重要了,即便图一个风流快活也是值得的。高明真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永远都不要有尽头……
可生活真的会永远这样平静如水吗?难道一切都会按照高明事先预想的那样,平静地发展下去吗?事实证明,这只能是高明的一相情愿而已。
这天是周末,高明回到了家里,却见到只有乐乐一个人趴在书桌上写作业。乐乐看到爸爸进来,高兴地蹦跳起来,嘴里喊着:“爸爸——”然后扑进了高明的怀里。高明抱起儿子,亲了他的脸蛋一口,嘴里问:“妈妈呢?”乐乐说:“妈妈下楼买菜去了,一会儿就回来。”高明便饶有兴致地与孩子疯玩了一会儿,等了许久也不见淑芳回来,高明心中有些纳闷儿,便问乐乐道:“妈妈经常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吗?”乐乐天真地点了点头:“嗯,有时妈妈去买菜,我就一个人在家里,乖乖地等妈妈回来,爸爸你说我听话吧?”高明赞赏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忽然又若有所思地问:“平时你们都去哪里玩啊?妈妈最近有没有和哪个叔叔在一起?”高明问完之后,心里暗骂自己的龌龊,明明自己不怎么样,却要怀疑淑芳出轨,还使出这种手段套问儿子的口风。
所幸乐乐还是一个孩子,他不知道爸爸问这话的真正意图,只是照直说道:“妈妈每天下班后哪儿也不去,就是帮我辅导作业,然后我看电视,她上网。”说完之后,乐乐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对了,妈妈每天都上网到好晚,有几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她都没有睡。”高明听儿子这样一说,陡然来了精神,忍不住来到电脑前,打开了电源。屏幕上一个聊天对话框跳了出来,显示要输入密码。高明知道,淑芳每天熬夜上网肯定就是用这个东西和别人聊天的。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高明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里面的聊天内容,可眼前必须解决的问题是,一定要知道密码才行。高明当然不知道淑芳的密码是什么,但他知道淑芳存钱的时候有拿生日当密码的习惯,所以就将淑芳的生日输了进去,可按了回车键之后,显示密码输入错误。高明有些失望,想了一想,又将儿子乐乐的生日输了进去,却依然显示密码输入错误。高明有些不甘心,反复地输入了几次之后,结果依然显示密码错误。高明有些泄气了,汗水顺着额头淌了下来,他点着了一支烟,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迅速地将自己和乐乐的生日组合在一起输了进去,按了回车键之后,终于显示登陆成功。高明心中一阵狂喜,他有一种打开神秘之门的成就感。但在窃喜的同时,高明也充满了感动,他没有想到淑芳会把自己和儿子的生日放在前面,这说明淑芳的心中装满的是这个家,是他和孩子。
怀着阴暗的心理,高明终于慢慢地翻看起了淑芳的聊天记录,这不看则已,一看让高明大吃一惊……
原来淑芳一直在和一个叫做悲情男人的网友聊天,高明看了看两个人最早的聊天记录,大约是在半年前,也就是他和孟茹旧情复燃的那段日子。从聊天记录上可以看出,当初淑芳并没有想要和他发生什么的意思,对那男人也是爱理不理的,可那男人却像个癞皮狗一样死缠着淑芳不放,这一点从他们的聊天记录中就可以看出。
悲情男人:怎么不说话呢?
芳芳:……
悲情男人:能和你聊聊吗?
芳芳:对不起,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悲情男人:哦?怎么了,可以帮你吗?
芳芳:不,不用了,没有人能帮得了我!
悲情男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感情的麻烦?
芳芳:……
悲情男人:看开些,身体是自己的,开心快乐最重要!
芳芳: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那种可以相濡以沫、一辈子不变心的爱吗?
悲情男人:应该有,不过要看你选择的对象是谁。
芳芳:难道是我选择错了?
悲情男人:他是谁?
芳芳:我的丈夫。他出轨了,我原谅他了,可我发现他又出轨了,我很伤心,不知怎么办才好?
悲情男人:为什么这样容忍他?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呢?
芳芳:想过。但是,我离不开他,爱他。我们还有孩子,我不想伤害了孩子。而且离婚了就一定会比现在好吗?……
看到这里,高明马上就意识到原来淑芳早就对他再次出轨的事情一清二楚,只是她没有说破而已。高明不禁为淑芳的细心和忍耐感叹不已,额头的冷汗也不知不觉冒了出来。高明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接下来的内容就有些在意料之中了,那个叫悲情男人的家伙在网络里给了淑芳许多宽慰和理解,而淑芳也像找到了倾诉对象一样,一古脑儿地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倒了出来。几乎每天晚上,淑芳都和悲情男人在网络里交流着,由刚开始单纯地谈论感情问题,到互相了解对方的情况;由最初的陌生,到逐渐变得熟悉。原来这个叫做悲情男人的人是一个搞软件开发的,在龙江市有自己的一个小公司,他说愿意做淑芳最知心的朋友,替她分担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他情愿做一束花、一株草,盛开在淑芳最落寞的人生时刻,将她荒芜的情感沙漠染绿……淑芳有些被感动了,说:“谢谢你能在我最失意的时候陪着我,但我们的交流只能停留在网络里,我还没有勇气将这种友谊延伸到现实生活中,因为我无法背叛自己的家庭和丈夫。”悲情男人说:“你还坚持什么呢?你的丈夫已经背叛了你啊,你何苦还要委屈着自己?”淑芳说:“你不懂的,有些时候,女人要的不仅仅是报复,更是一种宣泄和解脱,要我做出有悖于良心的事情,那是永远也不可能的。”悲情男人说:“你真是一个好女人,真为你的丈夫遗憾,有这样的一个好老婆,居然不知道珍惜!”
高明默默地看着聊天记录,内心为淑芳对他的一番真情感动不已,他知道自己的出轨深深地伤害了妻子,而妻子却以她的宽容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着他。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感自心头油然而生,高明恨不得举起拳头将自己的脑袋敲碎,他痛恨自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卑劣之徒,一点也不懂得珍惜家庭的和睦、被爱的幸福。同时,高明也对那个叫悲情男人的家伙充满了憎恶,凭借他对男人的认知与了解,高明分明感到这个家伙是在耍手段勾引自己的妻子。高明强迫自己继续把聊天记录看下去,果然,在与淑芳聊了一段时间以后,悲情男人开始暴露了他的丑陋本性,开始在网络里直接对淑芳进行色诱:
悲情男人:都聊了这么久了,我们见面吧?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给自己一个解脱的机会。
芳芳:不!我说了,我们的交流只能停留在网络里。
悲情男人:你这是何苦呢,既然已经触摸到了自己的疤痕,为什么不想尽办法将它抚平呢?
芳芳:难道见面了就能抚平我的伤疤吗?你怎么知道我这伤疤不会越扯越大呢?
悲情男人:相信我,我会给你**与体贴,我会让你快乐的。
芳芳:不!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永远都不会见面,我只想让你听听我的故事,有些话说出来,或许心里才会好受些。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听下去,我也不会强求你。
悲情男人:好的,你尽管说,我愿意做你永远的听众。
然后,淑芳又絮絮叨叨地对这个男人诉说这些年来她和高明一起走过的日子,包括经历了多少风雨,两个人是如何的相识相爱,有了孩子后又如何为了生计而不断打拼,甚至连高明日常生活中的一些脾气秉性都不厌其烦地唠叨了出来。高明还真是佩服悲情男人的耐性,无论淑芳怎样唠叨他都不表露出一丝心烦,依旧像个忠实的听众一样在网络里与淑芳纠缠着。
直到后来,淑芳自己都有些坚持不住了,尤其在高明接受了孟茹的一块手表后,淑芳与悲情男人的对话也明显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焦躁与不安:
芳芳:他在外地培训,但我能感觉到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悲情男人:为什么不当面揭露他呢,或者找那个女人理论一番?
芳芳:不!没有用的,既然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揭露了又有什么用呢?
悲情男人:那你就宁愿咽下这口恶气?
芳芳:不!我是在给他机会,我相信他们不会长久,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的,我了解自己的男人。
悲情男人:噢,你真是一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人。
芳芳:不!我不善解人意,也不通情达理,其实我也好想放纵自己一次,我想知道放纵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悲情男人:真的吗?那你来找我吧,我给你一次这样的机会。
芳芳:为什么要找你呢?
悲情男人:因为我绝对安全,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芳芳:你说得对,我需要安全。
……
看到这里,高明有些怕了,因为他意识到淑芳的内心已经出现了动摇,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淑芳灵魂深处的挣扎与徘徊,在这个时候,人是很脆弱的,容易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高明有些不敢想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淑芳会不会真的和这个悲情男人见面?见面了会不会真的上床?虽然聊天记录只看了一半,但高明实在没有耐性一点点看下去了,他索性直接将聊天记录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想知道事情的最终结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高明看到了结尾处的一段对话:
悲情男人:这次见面你的感觉怎样?
芳芳:没什么感觉。
悲情男人:那你对我的印象还好吗?
芳芳:还可以。
悲情男人:那以后还见吗?
芳芳:再说吧!
……
高明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他心想完了,他们果然见了,见了一定会发生什么吧?这样想着,高明又赶紧把聊天记录往前翻,结果恰在此时,他听到了按门铃的声音,原来是淑芳回来了。高明赶紧将电脑关闭,然后深呼吸了两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给淑芳开门。
淑芳双手拎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走了进来,看到高明在家,有一丝意外,问道:“你回来多久了?”“有一会儿了。”高明反问道:“对了,你买菜怎么去这么久?扔下孩子一个人在家你也放心!”淑芳说:“有什么不放心的,都上小学了,男孩子就该锻炼他的独立能力。“淑芳边说边到厨房忙活去了。
淑芳一边做饭,一边不时将脑袋探出来对高明说:“对了,跟你说件事情,我在市场碰到咱原来的邻居小梅了,我和她聊了半天,你猜她现在怎么着?离婚后居然找了一个有钱的大款,日子过得好像还不错,穿着貂皮大衣,一身的珠光宝气……”高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说话,脑袋里想着聊天记录的事情,再瞅淑芳就有些不顺眼,一股无名怒火强压在心头,心想你背着我和男人鬼混还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淑芳当然不知道高明的心里所想,依旧不厌其烦地唠叨着小梅的事情,嘴里说道:“这人啊,还别说谁离开谁就活不了,想当初小梅和她老公多恩爱,是咱们邻居公认的模范夫妻,到如今不也闹得个分崩离兮……”高明心想,还说别人呐,咱们过到哪天还不一定呢,如果我确定你已经背叛了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和你离婚的。
尽管淑芳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但高明却吃得很没有滋味,一想到淑芳可能出轨他心里就难受得要死,可高明毕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虽然他心里难受,但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装模作样地将晚饭吃完,就借口打游戏坐到了电脑前。利用淑芳刷碗的工夫,高明又偷偷将那聊天记录打开,找到没看完的部分,认真地看了起来,他想彻底将这个谜底揭开。
……
悲情男人:真的要见我吗?你不骗我?
芳芳:嗯,但是事先说好,我最多只能和你一起吃顿饭。
悲情男人:可以啊,什么时候,在哪里见?你说吧!
芳芳:明天中午,你在天河西餐厅等我,我午休之后就过去。
悲情男人:好的,不见不散。
……
以下对话显然发生在见面后。
……
芳芳:谢谢你的饭,本来应该我请你的,却让你破费。
悲情男人:没什么,和女人一起吃饭,就该男人买单,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很遗憾?
芳芳:什么事情?
悲情男人:你为什么不给我更多的接触机会呢?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的,我大老远的从龙江跑来看你,结果你却仅仅陪我吃了一顿饭。
芳芳:我说过了,我有自己的底线,有些事情我做不出来。
悲情男人:我知道你心里很想,只是你有些放不开而已。
芳芳:不!你想多了,我和你见面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心情太压抑了,想找个陌生人说说话而已。
悲情男人:真的这么简单?
芳芳:真的。
……
看到这里,高明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幸好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高明有一种经历大劫难之后却安然无恙的庆幸感,他感觉浑身湿乎乎的,用手摸了摸,原来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高明很清醒地意识到,现在他和淑芳的感情已经到了危险的悬崖边缘,虽然这次淑芳没有出轨,但并不保证她今后不会出轨,那来自于网络的**还时时刻刻存在,他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将淑芳从悬崖边缘拉回来。
想到这里,高明关闭了电脑,来到了厨房里。此刻,淑芳正在专心地擦拭着炉具。高明不动声色地绕到了她的身后,用手环住了她的腰。淑芳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是高明,便小声地说:“挺大个人了,这么没正经,小心被孩子看到。”高明说:“看吧,我是他爹,给他做个榜样,免得他以后不会跟女孩子亲热。”淑芳说:“亏你说得出口,孩子以后要真像你这样,那就没什么大出息了。”高明听了,嘿嘿地一阵傻笑,依旧抱着淑芳不撒手。淑芳很久没有得到丈夫如此的温存了,不禁有些意外,放下了手里的活儿,闭上眼睛任凭高明缠了一会儿。
好像达成了默契,晚上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了一会儿电视,9点左右,淑芳把乐乐哄睡着了,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当她一身清爽地从卫生间出来,高明早已经躺在**等她。淑芳斜靠在床头,用手摆弄着湿漉漉的头发,高明侧过脸认真地看着她,忽然若有所思地问:“淑芳,你说结婚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淑芳歪过脸,满是诧异地回答说:“挺好的啊,问这个干嘛?”高明说:“没啥,我也觉得对你们娘俩儿挺好的。”高明停了一下,继续说:“其实,你应该知道,一个男人在外面打拼也挺不容易的,尤其像我们机关里面,有很多复杂的关系,哪一个摆布不好都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淑芳说:“我懂,要不我能这么支持你的工作啊,你看我什么时候拖你后腿了?”高明说:“嗯,你确实做得不错,其实我也挺感激你的,你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好妻子。”说到这里,高明靠上前来,用半截身子压住淑芳,认真地说:“亲爱的,以后让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共同把这个家维护好,把乐乐抚养成人,好吗?”淑芳说:“你净说废话,我什么时候没和你好好过日子了,倒是你整天朝三暮四的,总想着在外面打野食。”高明举起右手,作发誓状:“以后不会了,从今往后我会安心和你过日子,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不为你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你说对吧?”说完,高明满含深情地对着妻子吻了下去。淑芳挣扎了一下,嘴里说道:“等一下,头发还没干呢!”高明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极力将亲吻的动作进行得温柔而富有质感,淑芳在高明的挑逗下,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高明这次**很用心,几乎施展了全部热情来讨妻子的欢心,淑芳渐渐地进入了状态……正当两个人水到渠成、行将入港的刹那,忽然床头柜上高明的手机叮铃响了一下,是短信的声音。高明拿过手机打开来看,却是孟茹发来的一句话:“我想你!”高明心头一动,迅速将短信删掉,然后毫不犹豫地关掉了手机。淑芳关切地问:“谁发来的短信?”高明说:“又是那些可恶的办证信息。”说完,身下用了力,将那该进行的事情,一并进行到底。
自从高明意识到淑芳行将出轨之后,就隔三差五地往家里跑,总是创造机会和淑芳在一起。高明知道,只有从感情上关心淑芳才有可能唤回她的心。所以他除了经常对淑芳说一些体贴的话语外,每当淑芳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他都会马上跑去买药;淑芳晚上补课回来晚了,他就亲自去接;淑芳工作累得腰酸腿疼了,他就为她按摩捶背。不仅如此,高明还时常和淑芳规划着美好的未来。高明说:“等过几年乐乐大了,我们把他送去住校读书,然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地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快乐,到时候带你到全国各地走走,人这一辈子不能光为了生活而拼搏,该享受也得享受,你说呢?”高明的几句话把淑芳感动得不行,她把头枕在高明的臂弯里,眼泪汪汪地说:“你要是真能对我这么好,那我这辈子跟你也就知足了。”高明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对淑芳说:“你放心吧,这些年你跟我在一起也没享到什么福,如果连这个愿望我都实现不了,那我还是男人吗!”说这话的时候,高明将淑芳搂得很紧,目光里透出一种少有的坚定。
高明与淑芳的这些感情变化当然逃不过孟茹的眼睛,孟茹没有想到短短几天时间,高明对她的态度竟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不但不和她幽会了,而且还经常拒绝接听她的电话。孟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她问高明:“你这些日子怎么了?为什么对我不冷不热的。”高明说:“哪有啊,我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吗?”孟茹说:“你别骗我,相处这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是不是我哪里做得让你不满意了,你才会这样?”高明看孟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犹豫再三,终于把淑芳与网友见面的事情说了出来。孟茹听了,不以为然地说:“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只是和网友见了个面,就把你紧张成这个样子。这不是正好吗,你就抓住这个机会和她离婚算了,然后我们在一起。”高明说:“你说得倒轻巧,离婚哪有那么容易,孩子怎么办?”孟茹说:“孩子能归她最好,我们每个月给一笔生活费。如果实在不行,归你也可以,你放心,我会对你儿子好的。”高明看着孟茹认真的样子,知道她不是简单的说笑,不禁越发心烦意乱起来,随口回答道:“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没到那步呢!”
孟茹对高明的一句“以后再说吧”很不满意,因为她已经试探高明很多次了,每次高明都是这样搪塞她,孟茹岂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知道高明是不会轻易离婚的,而她自己已经对这份感情倾注了太多东西,如果不能如愿以偿地与高明结婚,那么,无疑在这场感情的角斗中,她将是输得最惨的一个人。孟茹是一个极赋有心机的女人,她怎么会轻易言败?她不但想要事业上的成功,同时也要得到家庭的幸福。当孟茹意识到靠正当的方式无法得到高明的时候,她就开始在心里酝酿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来逼迫高明离婚,当这一想法逐渐在心中成熟时,孟茹自己都感到无耻,但她已经管不了那许多了,如果她现在不去努力争取,真的等到有一天红颜老去一场空的时候,谁又会去可怜她呢?
显然,高明对孟茹的复杂用心并不了解,他还天真地以为能像以往那样,轻松地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其实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有时很是木讷,不像女人那样精细。就拿高明、孟茹、淑芳三个人来说,孟茹和淑芳的心思就远在高明之上,高明一直都在被这两个女人牵着走。这就好比一场拔河比赛,孟茹和淑芳各把两边,高明就是界定输赢的红绸,象征胜利的高明最终归属于哪一边,这就要看谁的力量更大一些。
这边孟茹已经做好了要角斗的准备,她开始一点点实施自己的计划。她故意趁高明在家的时候打电话给他,问一些看起来好像很重要,其实又不很重要的事情,迫使高明不想聊也得和她聊上三五分钟。即使高明不在家,她也会偶尔打电话到高明家里,每当淑芳接起电话她都不说话,等到淑芳喂到第三声的时候,她就把电话挂掉。同时,她开始更多地在高明面前提起想要和他结婚的念头,并且张罗着要买一处新房,让高明意识到她想要嫁给他。
在孟茹的逼迫下,高明有些心烦了,他对孟茹说:“你不要总往我家里打电话,本来淑芳就怀疑我们在一起,你这样会更让她对我没信心的。”孟茹说:“我找你不是有事嘛,难道打个电话都不行?”高明没好气地回答道:“你有事情可以等我们见面的时候再说啊,也不用那么着急吧?”听高明这么一说,孟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委屈地哭诉道:“是的,你的心里只有你的那个家,根本就没有我,你总怕我破坏了你的家庭,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当我是什么啊?”孟茹边说边哭,好像是带雨的梨花,哭得伤心至极。
高明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一见孟茹哭他就慌乱不已,赶紧陪着笑脸道:“你别哭了,谁说我的心里没有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能每天创造机会和你在一起?但你也要考虑到我的苦衷才好,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孟茹擦了擦眼泪说:“我不管,反正你爱我就要想办法和我生活在一起,否则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只相信实际行动。”高明说:“好吧,我答应你,但你得给我时间,她对我那么好,我现在想要离婚也没有借口啊?”孟茹说:“不管怎样,如果半年之内你还不离婚,那么我就彻底离开你,你别指望我再见你,我会在心里恨你的!”孟茹故意将“恨”字说得很重。高明听孟茹这样一说,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想当初勾引孟茹上床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现在他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了。
孟茹当然没有被高明一时的缓兵之计所迷惑,她仍旧采取各种方式对高明施压,包括偶尔往高明家里打电话。这天下午,当孟茹又一次把电话打到高明家里的时候,接电话的是淑芳,孟茹照例没有说话,正当孟茹想要撂下电话的时候,淑芳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知道你是谁,我奉劝你今后还是别打了,你就是再打我的男人也不会跟你,因为他是我儿子的父亲,他的心里还有这个家,而你只是他消遣的工具而已,想想我都替你感到悲哀……”说完,淑芳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淑芳的话让孟茹感到很意外,她很窝火,也很沮丧,那感觉就如同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淑芳会说出这样噎人的话来。淑芳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果真就是被消遣的工具。放下电话后,孟茹难过得嚎啕大哭起来,她为自己角色的悲哀而哭泣,也为自己行为的无耻而自责,更为自己头脑的愚笨而恼火。等终于哭够了,她抬起头来照了照镜子,然后洗了一把脸,又补了补妆。联想到刚刚淑芳说过的话,孟茹忽然有了一个决定,她一定要和淑芳斗下去,看看究竟谁能胜过谁,淑芳的话激起了她的斗志,同样是女人,她不相信自己就一定会输给淑芳。
女人往往就是这样,最容不得同性的侮辱和蔑视,当涉及自身尊严的时候,往往会不顾一切,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反应。现在的孟茹就是这样,身处在感情的旋涡中,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感情的路最终走向哪里,她之所以想和高明生活在一起,是因为她厌倦了偷偷摸摸的日子,她想名正言顺地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今,淑芳的一句话更加坚定了她这种想法,她要让淑芳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她要让淑芳后悔用这么尖酸刻薄的语言来刺激她,在孟茹心里,这已经不止是爱高明多深的问题了,更涉及到做人的尊严。孟茹就是这样一个不服输的女人,她那争强好胜的性格不仅体现在仕途上,在感情生活上也同样如此。
其实,淑芳也并非有意伤害孟茹。作为一个妻子,她已经做得够好,之所以说出那些话,也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因为她实在被那骚扰电话弄得心烦,本来自己的丈夫出轨已经够让她上火,没想到这女人还接二连三地把电话打到家里来,这是无论换作谁都无法容忍的。照说淑芳的修养已经不错,如果换作别的女人,保不准会找到孟茹一顿打闹。其实说到底,两个女人都没有错,只是她们所扮演的角色不同。从孟茹成为高明的情人那天起,她就注定成为淑芳的敌人,这就好比是自然界中的两只兽类,往往为了争夺异性的宠爱,而厮杀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我们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尽管两个女人已经暗中较上了劲儿,但是高明却毫不知情,两个女人的细微变化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或许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还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占据着高明的心灵。此刻的高明,脑子里只装着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样才能扳倒丁伟民,然后找到机会重新杀回市委去,重新开创自己的一片新天地。
在写了无数封匿名信都没有结果后,高明开始上网发贴,他在龙江、天河市的公共网站匿名揭露丁伟民的罪行,虽然很多帖子都被版主删掉了,但仍旧有一些在网络里暗中流行,甚至还有不少回复的帖子支持他,高明很有一种成就感,心想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看你丁伟民还能撑多久。果然,没过多久高明就接到了恐吓电话,说如果他再不识抬举乱讲话,就有他好看。高明的心中获得了一丝难得的快感,他知道捅到了丁伟民的痛处,事到如今他又岂能轻易善罢甘休,他下定决心要继续做下去,直到把丁伟民搞臭为止。当然,他也没拿那恐吓电话当回事,心想现在是法制社会,看你还能把我怎样,大不了再找黑社会的人揍我一顿,只要打不死我,我就一定会继续告下去。
如果说在这之前,高明一直是躲在幕后告发丁伟民,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就彻底将高明从幕后推向了前台。
这一天,高明突然接到了淑芳的电话,说乐乐不见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高明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到底咋回事?你说得详细点。”淑芳说:“乐乐每天放学后,都会来我的办公室等我,然后与我一起回家。可今天放学后他就一直没有过来,我还以为他在操场玩,就去操场找他,结果同学都说他走了,打电话去他奶奶家也没有……”高明说:“你报警没?”淑芳说:“还没有,不过是个把小时的事情,还用报警吗?”淑芳用试探的语气问高明,显然拿不定主意。高明语气坚决地说:“你马上报警,我这就回去!”高明火速打车赶回了天河市,下车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学校跑,见到淑芳后,高明问:“警察呢?”淑芳说:“警察说孩子肯定是贪玩,说不定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了,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他们以前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让我们先找找,他们警力有限,如果找不到他们再过来。”高明一听,怒从心头起,马上再次拨通了110,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现在报警,我怀疑我的孩子遭到了绑架,如果你们不及时出警,那么所产生的一切后果都由你们负责!”对方显然被高明的强硬态度吓着了,赶紧询问高明在什么方位,他们将马上派人过来。此刻,天已经黑透,依然没有乐乐的消息,高明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已经预感到这件事情很可能与丁伟民有关,说不定又是他指使黑社会的人所为,高明没有想到这个杂碎会想出这么下三烂的手段来对付他。高明有些怕了,如果单枪匹马的和丁伟民斗,他死都不怕,但假如伤及了孩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高明有些不敢想了。
大约10分钟后,警车呼啸着赶到了,从车上跳下来几个民警,询问高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高明便将乐乐可能遭遇绑架的事情简单跟民警说了一遍。民警迅速将信息反馈给了市局指挥中心,指挥中心立即下令全市的公安干警,注意在各自管区内搜寻一个8岁左右的小男孩。这边,高明和淑芳也分头去乐乐可能去的地方进行寻找,时间一点点过去,依旧没有乐乐的半点消息,高明的心此刻已经冰凉到底,那种不祥之感越发强烈起来。淑芳更是急得像疯了一样,也不管黑灯瞎火,只顾着深一脚浅一脚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闯。
正当高明几近绝望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市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说在某小区的胡同内发现一个小男孩,和乐乐的体貌特征很类似,让高明马上前去认领。高明大喜过望,赶紧和淑芳一同打车急急地赶往那个小区。
当他们赶到那个胡同时,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两个民警正在将一个小男孩往车上抱,那男孩不知怎么了,耷拉着脑袋,满头满脸脏兮兮的,神情比较恍惚,好像被人虐待过了一样。淑芳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乐乐,大哭着跑到近前,嘴里喊道:“孩子啊,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妈妈在这儿呢!”警察一把将淑芳拦住,善意地提醒道:“赶快把孩子送医院吧,晚了恐怕有生命危险。”一行人马上抱着孩子上了警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乐乐马上被送入急诊室进行救治,高明和淑芳等在走廊里,心如刀绞。直到此刻,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种不祥之感笼罩在他们的心头。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医生走了出来,语气比较沉重地对夫妻二人说:“孩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也不知是谁这么残忍,居然给孩子灌了不少酱油,孩子的身心受到了很大影响,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淑芳就“嘤咛”一声晕了过去,旁边的人赶紧将淑芳抬到病**进行救治,高明则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彻底的惊呆了,他为自己的鲁莽无知而懊悔不已,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早知如此,他宁愿不去告发丁伟民,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可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淑芳在众人的救治下,很快就苏醒过来,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儿子乐乐的病床前,抱着仍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孩子痛哭不已。医生和护士赶紧把淑芳搀了出来,要她稳定一下情绪,说孩子也需要休息。淑芳在走廊里号啕大哭,当她看到傻站在旁边的高明后,不由分说冲上前去,对着高明劈头盖脸地乱打乱抓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孩子也不会弄成这样!”高明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任凭淑芳抓挠着,血印子瞬间就出现在高明的脸上,高明一动不动地承受着,他甚至希望淑芳打骂得更激烈一些才好,这样反倒能够让他的心里好受些。
等淑芳终于打累了,两手攀着高明的脖子,逐渐瘫软在了他的身上。高明无比心痛地将淑芳抱在了怀里,淑芳仍在不停地哭泣着,嘴里喃喃道:“老天啊,怎么会这样啊?我可怜的孩子啊!”她那悲伤的样子,让在场的其他人都跟着唏嘘不已,大家都在诅咒做这件事情的王八蛋,将来一定会断子绝孙。
这时,有两个警察走了过来,用比较温和的态度对高明说:“你们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吧,协助我们将事情调查清楚。”高明一见到警察,立马又来了精神,语调激动地说:“我知道是谁干的,你们必须将这个禽兽给我抓起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警察立即制止高明说:“你先别激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场合再说吧!”高明一听也有道理,便留下淑芳照看乐乐,随即跟着两个警察来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高明情绪依旧很激动,他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和丁伟民有关,一定是他指使别人干的,强烈要求将丁伟民绳之以法。派出所的人当然知道丁伟民是谁,几个负责询问的警察面面相觑,心想这案子牵扯到市长,不能草率行事,他们一边认真地做着笔录,一边安慰高明不要激动,就目前来看,光说是谁干的还不行,最重要的是拿出证据来。高明哪里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只是咬定说他和丁伟民有恩怨,这件事情就是丁伟民指使他侄子丁**的。警察们当然不会相信高明的一面之词,做完高明的笔录之后,告诉他先回去等消息,警方会认真调查此事的,相信最终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回到家里,高明心里憋屈极了,虽然乐乐的身体逐渐恢复,但是由于孩子受到了严重惊吓,精神状态显然不如以前好,他变得不爱说话,并且总是睁着恐惧的眼睛,一见到生人就大喊大叫,抱着淑芳不撒手。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为严重的是,高明得知被灌了酱油的孩子,以后生长发育都会成问题,不长大个儿,身体会呈现明显的亚健康状态,甚至可能会对将来的生活产生影响。
看到神志不清的乐乐和哭成泪人的淑芳,高明有一种被逼上绝路的感觉。他心里不服,心想难道被人暗算了就这样不了了之?不!那绝对不符合高明的性格。高明心中暗自发誓:“既然你不让我有好日子过,那么我也不会让你安生,就是死,我也要拽着你一起死。”
那些日子,高明几乎天天都跑去派出所,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但派出所的答复似乎永远都是那句:“我们正在调查,你先回去等消息!”后来,高明实在忍无可忍了,站在派出所的走廊里大骂了一顿,骂警察不作为,说他们害怕丁伟民的权势不敢去调查。刚开始时,几个警察看到高明情绪激动没有理他,后来高明再喊叫的时候,就有几个老警过来警告高明,说如果他再无理取闹,就要以扰乱办公秩序的名义拘留他,说完将高明推搡着赶出了派出所。
出了派出所的高明看到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有一种绝望。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就好像大海中的一滴水,沙漠中的一粒沙,有谁会关心他的死活。他抬起头来,无意中瞥见市政府大楼上高高飘起的五星红旗,心想如此太平盛世,竟然有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存在,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说理的地方吗?忽然,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心中升起:现在是党和人民的天下,就是告到北京,也要将贪官丁伟民拉下马来,否则誓不罢休!
这次高明变聪明了,他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便开始下意识地寻找那些受到丁伟民迫害的机关干部、城市下岗职工,以及在征地拆迁中利益受损的平民百姓,准备采取联名的方式控告丁伟民。
高明准备得很充分,他通过收集证据,走访当事人,共列举了丁伟民的十大罪状:一、通过征地拆迁、发包工程等手段,疯狂敛财数百万;二、与人合伙融资入股开设煤矿,攫取巨额利润;三、不按干部管理使用条例任免干部,买官卖官,随意突击提拔使用干部;四、大搞政绩工程,致使巨额国有资产流失;五、个人生活糜烂,铺张浪费,乱搞两性关系;六、领导方式粗暴,与黑社会分子勾结,对持不同意见者打击报复……高明所列的每一项罪证,都有翔实的内容,真实可信的数字,并且附上了揭发检举人的姓名和联系电话。自从儿子被灌了酱油之后,高明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什么他妈的政治前途,什么他妈的社会影响,都不及儿子的身体健康重要,如果扳不倒丁伟民,那他活得再风光又有什么意义?
那段时间,通过调查走访,高明充分体会到了天河市老百姓的艰辛。他没有想到原来还有那么多普通群众,在丁伟民的**威下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在滨河小区的拆迁过程中,政府允诺的拆迁配套资金迟迟不到位,开发商就是不开工,导致100多户居民无家可归。很多人就在路边搭了一个帐篷,艰难度日。帐篷内苍蝇飞舞、闷热无比,一位60多岁的老人,因为居住条件差,再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很快就支撑不住,病死在了帐篷内。尸体是一星期后才被发现的,已经高度腐烂,可惜他临死之前也没有看到新楼的样子。
在上访的群众中,还有一对夫妻特别引起了高明的注意。丈夫坐在轮椅上,口眼歪斜,目光呆滞,妻子推着丈夫,满脸泪痕。原来,他们本是一对幸福的小两口儿,在站前广场附近开了一家特色酒店,生意很是红火。谁知丁伟民的侄子丁猛看了之后眼热起来,执意要将酒店霸占到手,胁迫夫妻二人将酒店低价转兑给他,夫妻二人不从,他就指使一些爪牙去酒店内寻衅滋事,丈夫出面制止,就被打成重度伤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可是由于丁伟民这层关系,打人者至今逍遥法外。
还有一位离职的乡局级领导干部,今年不过45岁,原本是事业发展的好时候,怎奈就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丁伟民,被从重要岗位上调离了下来,安排进残联任职。他一气之下辞职不干了,宁肯赋闲在家。当他得知高明正在搜集证据告发丁伟民时,激动地握着高明的手说:“告吧,有什么需要大哥支持你,如果不把丁伟民告下来,天河市的老百姓就别想翻身。”
更让高明感动的是,听说有人要带头告状,天河市机械厂的300名下岗职工自发地为高明捐款捐物,作为告状必要的开销。原来那机械厂虽说不是效益非常好,但是也能维持职工的正常开支,谁知却被丁伟民以国有企业改制为借口,低价卖给了一个与丁伟民关系密切的私人老板,原本价值数千万元的机械厂,却仅仅以900万元人民币成交。为此机械厂的职工曾多次向有关部门反映这一问题,却始终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现在虽然机械厂已经在私人老板的运作下继续生产了,但300名职工一夜之间就丢掉了饭碗。
当这300名下岗职工将按着他们手印的上访信交到高明手里时,高明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上访信,而是300颗火热跳动的心啊!
告,一定要告!
高明怀揣着写有数百名干部群众签名的上访信,心中信心百倍,他想证据如此确凿,准备如此充分,一定能够告赢!
于是高明开始了漫漫的上访之路,原本以为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宽敞大道,谁知道却是一条布满荆棘与坎坷的崎岖小路。高明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告倒一个人竟会这样难。
高明的第一站是省政府的信访局办公室,虽然搜集了足够的证据,但高明知道自己不能违反信访条例,所以只和天河市机械厂原工会主席老黄一同前往。而且高明很聪明,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反复告诫老黄,如果有人问起他时,就说他也是一名下岗职工。
在信访局办公室,高明和老黄说明了来意,工作人员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们,询问了相关的细节内容,并且拿出记录本,刷刷地记录着。整个上访过程将近1个小时,进行得异常顺利,临走之前,接访人员还客气地和二人握了握手,说会尽快将事情反映给有关领导,请二人放心回去等消息。
出了信访局办公室的大门,高明长出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第一次上访竟然会如此顺利。但老黄的一句话却给高明提了个醒,他说咱们还不能高兴得太早,按照经验来说,虽然对方已经把这事情记录了下来,但最终能不能交办还是一个问题。老黄说,他们以前就经常有被信访部门的人热情接待,然后回去等消息的经历,结果却是干等也没有消息。老黄是一个老上访户了,他说的话,高明当然得信。
事情果然和老黄说的如出一辙,高明回到天河市很久了,也没有任何消息。后来他打电话到省政府信访局,信访局的人说他们已经将情况反馈给相关部门了,相关部门不落实,他们也没有办法。高明很激动,又先后几次跑到省信访局询问情况,询问的结果大同小异,而且让高明感到心里不舒服的是,接访人员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差,看他的眼神中明显含有不耐烦的表情。
高明当然不甘心,从信访局出来,迎着头顶上红得刺眼的太阳,他犹疑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一瞬间,高明忽然决定要去北京碰碰运气,因为在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他相信党、相信人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正义和公理。
当高明终于踏上了进京的列车时,他有一种悲壮的感觉,没想到自己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让党培养了这么多年,非但没为祖国和人民做出多少贡献,相反却成了社会异己,居然要上京告状。高明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又有谁生来就爱告状呢!”高明相信这次进京,一定能为天河市的黎民百姓讨个说法,让丁伟民之类的贪官们得到应有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