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城頭上那個美麗的女子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弓箭,身形一閃,已經到了離阿霞不遠的地方。她不緊不慢地在火焰中行走,臉上沒有一絲恐懼。這位美女一笑一顰,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高雅的氣質。等她慢慢靠近阿霞,陳靈才注意到,原來是在別苑小樓見過的那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頭發高高盤起的妖精。一雙白皙的手從寬大的衣袖中伸了出來,陳靈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兩隻手正是當初在別苑時,要殺他的人。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但是,她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這樣?
陳靈還在冥想,而巫卻是無法忍受更多的烈焰,下意識地放下了手,解除了屏障。阿霞嚇了一跳,大聲道:“你沒事吧?”
鄧伯海和鄧仲翔見狀,急忙在身周布下一道屏障,將烈焰隔絕在外。
妖女走到離阿霞還有十餘步的地方,緩緩開口:“巫,你可算來了?”
被壓在阿霞背上的巫早已經筋疲力盡,聽到美女的呼喚,憤怒地說道:“就算我現在就是死,也要和你同歸於盡。你和她不一樣,她不會因為錢和權勢,就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手,更別說殺人了。你這惡魔,還不快快放開她!”
聽到這句話,陳靈心中一震。這不就是之前在草叢裏聽到的男人聲音麽?阿霞體內的能量,不是從安格拉·曼紐那裏得來的,而是從這個男人那裏得來的。陳靈這才明白過來,既為自己冤枉阿霞感到內疚,又不能容忍自己被麻仔出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錯了。”妖精厲喝一聲,“本姑娘就是本姑娘,隻是你自己不識好歹罷了。她隻想要錢,想要權勢。我滿足了她的心願。可你,竟然在背後捅刀子,把她給出賣了。你說過,你可以為她做任何事,為她做任何事。結果等來的,不過是你出賣了她。你還能說些什麽?我還覺得你與眾不同,原來你也是個白眼狼。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就隻有我了。”
“胡說八道,”巫氣得七竅生煙,“她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是你害得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地,現在更是顛倒黑白,我這是在救人……”
“這麽說,你是打算出賣我了?”
巫一聽到這句話,心頭一震,這才是自己本來的嗓音。“我怎麽出賣你了?你已經不是她了,我為何要出賣你?你和她是兩個人,不要混淆了。你利用她,害死了那麽多人,還讓我幫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你確定不會回來救我?”你我就此恩斷義絕,各奔東西,各自快樂。”
巫一聽到這話,就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了,自己心愛的人,誰也救不回來。“別裝了,你早就對我死心了,否則也不會和他簽訂契約。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妖女嬌嗔一聲,她怎麽也想不到巫竟然會說出這樣的絕情之言。“是是是。你可不要反悔啊!”說完,她又施展了一個法術,妖風更大了,那些燃燒著的屍體,緩緩從地麵上站了起來,向著阿霞匯聚而去。
“你想幹嘛?”巫察覺到不對,低喝一聲。
魔女沒有回答,隻是咧嘴一笑。
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巫隻能對阿霞道:“我需要施展一個術法,將我們分開。如果我們分頭行動,你立刻帶走他,不要在這裏逗留。”
阿霞也察覺到了危機,但是,她不能讓巫離開。“還用得著嗎?我和你在一起。”
“別,我要把大家都拖下水。”她知道自己打不過那個女人,所以她執意要和阿霞分開,免得連累阿霞等人。在經曆了一次被剝離皮膚的痛苦後,她竟然硬生生與阿霞分開,阿霞看著她從自己的體內離開,隻剩下痛苦和疲憊。尤其是巫,在與阿霞近乎同歸於盡的情況下,已經是傷痕累累,體力不支。
妖媚女子見狀頓時一陣大笑,聲音尖利刺耳,聽得人頭皮發麻。“巫,過來,過來。”
阿霞注意到,巫的雙眼無神,像是被魔鬼控製的木偶。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了結界,伸出手想要抓住被燒死的人。阿霞嚇了一跳,她大叫一聲,強忍著劇痛,朝巫走去。“巫,你快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火焰已經燒到了她的胳膊上。說來也怪,雖然阿霞已經脫離了巫體,但她對巫力的感應,還是有的。“哎喲,熱死我了。巫,你放開我,我撐不住了。”阿霞看著沒有任何回應的巫叫道:“老武,放開我,否則我們兩個都得死。”
陳靈站在一邊,對阿霞的哀求視而不見,明知阿霞是一場困獸之戰,卻依然奮力掙紮,想要扭轉戰局。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阿霞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阿霞是清白的,她不能死在這裏。渾身是傷的他,已經忘記了身體的疼痛。鄧伯海與鄧仲翔這兩個還在繈褓中的孩子,知道不施展絕招是逃不掉的,看到哥哥望著自己,都點了點頭。他們雙手扶著地麵,慢慢地站了起來。這一擊,不僅是陳靈,就是他的幾個兄弟也會受到重創。不過現在看來,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鄧伯海、鄧仲翔、陳靈三人各捏一印,口中念念有詞。這就是老嫗所說的,以冥界之力最強的時候,能夠召喚出的屠神者。鄧伯海和鄧仲翔化身為陳靈時,他們用一種祖傳的符咒,打開了一扇通向冥界的大門。三人慢慢融合在一起,狂風驟起,地麵上浮現出一個個奇異的符文,它們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起來,在陳靈周圍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柱,將三人團團圍住。
陳靈的衣衫在狂風中破碎,化成無數碎片,迅速被風暴吞沒。陳靈赤|**上身,掙紮著,一張臉在強光的照耀下,變得更加醜陋。他的脖子上掛著的吊墜已經被馬佐拿走,但他的胸膛上,卻多了一枚象征著兩家團結的徽章。這枚刻著奇異符文的徽章仿佛烙印在了陳靈的身上,紮根於他的體內。這些光芒蔓延到了每一根神經上,然後蔓延開來,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絡。很快,就覆蓋了他的整個身體。陳靈站在風暴中央,如同一尊散發著光芒的青銅雕像。
阿霞從來沒有見過陳靈這個樣子,頓時嚇了一跳。他感覺到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他一咬牙,朝巫催促道:“巫,你趕緊醒來,別睡著了。大家都在拚命,你怎麽就這麽放棄了呢?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可巫不為所動,繼續往前拉。
看到這一幕,那妖女柳眉微皺,隨後一揮手。原來是麻須。“救我,兄弟,救我!”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群人圍了上來。
聽到馬仔的求救,陳靈猶豫了一下。
她這一招奏效,更是狂笑起來,這笑聲聽起來就象是一隻烏鴉在尖叫。“還愣著幹什麽?難道你沒有想過要去救她?為何此時卻遲疑起來?如果你不幫她的話,她會很危險的。”說完,他銳利的目光看向阿霞,見她掙紮著要將巫拖走,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陳靈見狀,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硬撐著,反而會傷到自己。阿霞見這一招根本擋不住,便用力一拉,將阿霞從阿霞手中扯開,朝著屏障外跑去。這一撞之下,火勢更大了。見她要逃,阿霞尖叫一聲,就要往外跑。陳靈再也顧不得那麽多,蓄勢待發的攻擊終於轟出。刹那間,一股金色的光芒爆發出來,大地都在顫抖,所有燃燒的屍體都被吸入其中。看到這一幕,那名女子飛了起來,對陳靈等人怒目而視。而在這樣的混亂中,巫也消失不見。
發出這一招後,陳靈的氣勢也弱了許多。跌跌撞撞,摔倒在地。除了結界中的錐形空間,再也沒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原本熊熊燃燒的戰場已經徹底消散,隻留下了一片混亂的黑暗。半空中的魔女眼見自己苦心謀劃的事情竟然被陳靈破壞,心中又羞又怒,一怒之下,竟然用出了陰毒的手段。她手中捏著一個印,口中吟唱著咒語,背後突然亮起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這時,鄧伯海和鄧仲翔兩人已經從陳靈的體內抽離,回到了那片漆黑之中,陷入了深度的睡眠。阿霞身上的巫力再次消散,阿霞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可怕的金色光柱,心中一片絕望。她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他平靜地接受了愛人死在這裏的現實,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正當阿霞絕望,準備去死的時候,一隻手臂從後麵抱著阿霞,飛快地把阿霞拉到自己的懷中,替她擋住了那道金色的光芒。阿霞驚訝地抬起頭,看到了陳靈,他已經恢複了過來。阿霞看著他拚命保護自己,心中既是感激,也是愧疚,她垂下眼簾。這個可惡的老巫,竟然說過,今夜陳靈等人會遭遇一場腥風血雨,隻能靠他來解決。這下好了,非但沒有解決,反而成為了阻礙。如果不是她插手,說不定他還能活下來。但是,他現在在哪裏?估計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她又一次抬起頭,望著陳靈,卻見他的背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那是阿霞從未見過的。阿霞目瞪口呆地看著陳靈身後的麵孔,心中的希望越來越渺茫。這個女子,正是黃符。
就在這時,黃符女子突然用一條巨蟒一般的尾巴,卷住了陳靈和阿霞。
巨大的尾巴抽在阿霞的臉上,把她抽得頭暈眼花。當巨大的尾巴消失後,阿霞方才意識到,那個穿著黃色衣服的女子,竟然是為了自己和陳靈而來。阿霞心中一驚,陳靈虛弱地叫了一聲:“母親?”她終於明白,這個拿著黃符的女子,竟然是陳靈的親生母親。當初在鄧家的時候,她的姑姑就告訴她,陳靈不是她的兒子,但她怎麽也不會相信,他的母親竟然是個妖怪。阿霞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這時,那個黃符女子為了保護陳靈和阿霞,承受了那個女魔頭的一擊,已經身受重傷。但她卻毫不在意,雙目圓睜,眼中有殷紅的血液流出,在空中勾勒出一個個符印。直到他的臉上,都被血紅色的符文覆蓋,青色的臉龐漸漸變得漆黑,露出了鋒利的牙齒,散發出嗜血的氣息,進入了瘋狂的戰鬥模式。即便是在這魔女所化的妖異花朵麵前,他也絲毫不落下風。
“大哥,你沒事了嗎?”阿霞沒有理會黃符女子和女巫的戰鬥,而是關切地望著陳靈。
“沒事,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陳靈確實以為阿霞是個盲人,他已經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隻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就能恢複?他顯然是不想讓阿霞操心,所以才找了個借口。阿霞當然明白這一點,她隻是默默地低下頭,默默地擦著眼淚。“我真的好了,你不要難過。”陳靈見狀,寬慰了一句。
就在兩個人互相訴說著自己的感情時,黃符女子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而,他們卻並沒有受到那詭異的聲響的影響,依然安然無恙。阿霞正疑惑間,中年婦女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原來是阿姨給自己和陳靈加持了一道屏障,所以才能不受歌聲的幹擾。阿霞看到她,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那就好。”中年婦女也不責怪,反而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
阿霞沒有注意到中年婦女的異常,陳靈卻是一臉的悲戚。
“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中年女子腳步不停,直接衝向了黃符女子,和她一起戰鬥。
那女子已經看穿了黃符女子的弱點,和黃符女子纏鬥了數個回合,見占不到上風,這才轉而攻擊中年女子。老婦從容應對,阿霞本想著老鴇應付得來,卻見老鴇背後的妖花花芯中,突然冒出一名被捆住的女人。這是——鄧淑敏!中年女子心中一驚,原本要施展的攻擊,瞬間被反噬,吐出一口鮮血。黃符女子一看,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老婦人和老婦人中間,惡狠狠地瞪著老婦人。女子立刻運轉真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妖精,你想幹什麽?”
然而,就在這時,她看到了被捆住的鄧淑敏,她低下了腦袋,也跟著魔女一起開口:“順我者昌,逆我者死。所有阻擋在我們麵前的東西,都要被我們清理幹淨!”
看到這一幕,阿霞心中一震。“這可如何是好?大姐,大姐被妖怪抓走了!”阿霞見陳靈沒有反應,驚訝地望著他,卻見他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死死盯著她。他的碧綠色眼眸微微睜開,仿佛在暗中施展什麽術法。阿霞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靜靜地等著。
女子看著自己的女兒,咬牙切齒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同歸於盡吧。”黃符女子聞言,還未反應過來,便看黃符女子雙手不斷掐印,她當然明白這個印記代表著什麽。戀戀不舍地望著自己的兒子和媳婦,楊辰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跟著中年婦女開始掐訣。
陳靈看到這一幕,頓時臉色大變,失聲道:“不要!”
但已經來不及了,中年婦女和黃符女子身上光芒一閃,各自施展了一個術法,將那兩個女子連同那朵妖花一起卷了進去,然後一起死了。沒有任何防備的阿霞,在一片騰焰飛芒之後,就看到渾身是傷,被他抱在懷中,昏迷不醒的陳靈。阿霞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從陳靈的屍體上艱難地鑽了出來,這一幕,她有多久沒見過了?阿霞左思右想,沒錯,就是那場意外,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從車上下來的。阿霞剛從坑裏鑽出來,還沒來得及喘息,就被中年婦女和黃符女子為了保護她和陳靈,自爆而死。傷心欲絕,留在陳靈身邊哭泣。阿霞正為自己的遭遇而悲傷,忽然間,一個女子的影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而阿霞並沒有注意到。
女子一頭及腰的黑發,身上穿著一件暗紅色的長裙,上麵印著一朵朵黑色的花朵。她低著頭,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龐,隻露出一絲冰冷的光芒,隱約可以看到她紅潤的朱唇像是在流血。
阿霞被突然出現的女子嚇了一跳。“什麽人?我猛地抬起頭,赫然是上次被大魚抓到的那個女人。“就憑你?你來幹什麽?”阿霞嚇得止住哭泣,急聲叫道。
女子抬起頭,眼中滿是殺氣。“衛氏,你為什麽要三番兩次的傷害我?你還嫌我沒受夠嗎?你這妖女,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勾引皇帝,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你不得好死。”
“衛氏?”阿霞驚疑不定,“這是怎麽回事?我又不是衛家的人。我看你是找錯人了吧?”
“哈哈哈,”衛氏,別說幾十世的轉世,就算你變成了灰燼,我也能認出你來。我們畢竟是死對頭,當初我因為迷惑巫族而被廢掉修為,而你卻死在了巫術之下,這就是因果循環,天道有好生之德,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命運。”
“你怎麽說話的?巫術的災難?衛氏?”阿霞一下子反應過來,“你說的是衛子夫?我是不是在做夢?”阿霞還沒反應過來,那女人就已經撲了上來。阿霞想要躲閃,但是已經晚了。就在她即將殺死阿霞的時候,阿霞忽然跳了起來,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那女鬼一愣,緊咬著牙,眼中滿是不甘,但很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光芒之中。“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阿霞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塊玉佩。
一行字從玉璧上彈了出來。
這就是所謂的人間煉獄,到處都是災難,到處都是死亡的痕跡,幸虧有靈性的存在,才能窺探到更深層次的東西,才能推算出未來的命運。攜衛氏,破除邪術,安定江山,守護一方淨土,守護一方安寧。
那是什麽?是不是被馬仔搶走的那枚玉佩?來這裏做什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巫?衛氏的人?會不會是我?那麽,巫告訴我這些,是不是就是知道了這枚玉佩的內容?所以說,這一次的事情,是不是已經結束了?沒有了血腥的掠奪,人民就安全了嗎?那麽,巫在哪裏?他是不是死了?
就在阿霞沉思的時候,一道晨曦從天空中射了進來,照在了那塊玉佩上。阿霞猛地抬起頭,看到的是鄧宅的石壁。陳靈還在昏迷中,頭發已經變得花白,阿霞連忙把玉佩放回原處,彎腰將陳靈扶了起來。看到來人,他大叫一聲:“趕緊去請馬伯,讓他來救我們。”
而那顆被掩埋在大榕樹下的血球,也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
這一夜,白齊都是一夜未眠。早上兩點一刻,警察接到報案,有人在 XX街一家廠房中發現了一具屍體,隨後立即進行了偵查,現場查獲槍支多支,人體器官一批,並在今早淩晨五點三十分將犯罪嫌疑人5人抓獲……
畫麵中,警方正在封鎖現場,抓捕戴著口罩的方世偉,警局那邊,方正豪招認了他和他的交易,以及他的父親方世偉有關。
須子雯坐在病**,疑惑地打量著四周。她好像忘記了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個地方的,也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不過,當她看到辛苦工作的母親睡著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笑了。
咖啡館內,一名穿著西式禮服的女子,正在等著見到那位口齒不清,口齒不清的男子。
過了幾天,利物浦的機場裏又多了一對小夫妻,這兩個看上去很平凡的小夫妻,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怎樣的事情,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