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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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彈命中政府大樓六天後,城市顯出另一番景象。

黎明,微風吹拂著行人稀少的G城。表麵看去,街道和建築線條分明,白色的牆壁和黑色的房頂,勾勒出G城特有的整潔感。街道兩旁的樹靜靜矗立著,樹枝末梢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這完全不像一個正在被瘟疫吞噬的城市。但湊上去細看,會發現所有的店鋪上都貼著一張統一格式的告示“鼠疫期間停止營業”。隻有報刊亭是開放的,賣報的小販睡眼惺忪,靠在亭子裏的椅子上發著呆。他麵前的報紙上印著有關“戰爭”和“鼠疫”的醒目大字。戰爭的版塊明顯少於鼠疫的版塊。有一張報紙是隨著鼠疫的橫行開始發行的,名字叫《鼠疫快訊》。報紙的任務是:“以嚴謹和客觀的態度,向地球最後的人類——G城的同胞通報疫情蔓延或者減退的情況;提供疫情前景最權威的證據;報道與疫災鬥爭的知名或者不知名人士;鼓舞居民的鬥誌,傳達當局的指示。”

總之,就是集合一切力量同病魔做鬥爭。

報紙上討論著鼠疫何時結束,人們樂觀地認為,最多會再持續一個月。

傳染病醫院有三幢白色的大樓,院子裏的地麵停車場這會兒已經沒有車輛了,全部搭起了碩大的白色帳篷。汪若山大致數了一下,一共有10座帳篷,每座帳篷裏有大約40張病床。因為病人太多,大樓裏住不下,高帥也住在這樣的帳篷裏。

汪若山推開帳篷沉重的厚門簾,看到裏麵很寬敞,盡管天氣炎熱,但所有的窗戶仍然緊閉著。四壁的高處有幾台換氣裝置在嗡嗡作響。裝置裏彎曲的螺旋扇葉攪動著兩排白色病**空渾濁的熱空氣。從四麵八方傳來低沉的呻吟或尖聲的叫喊,匯成一首單調的哀歌,讓聽者絕望。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在窗外刺眼的日光下忙碌地走來走去,光線是從帳篷頂部的窗洞射進來的。在這悶熱得讓人坐立難安的帳篷裏,汪若山感到身心疲勞,他好不容易才認出肖寒,並且是根據體態辨認出來的,因為他也照例戴著口罩,穿著防護服,躬身站在一個病人身旁。肖寒直起身,把手術器械扔到助手遞過來的盤子裏,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兒,似乎在承受腰肌的勞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