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走進那幢房子的時候,看到鮑裏斯正焦躁不安地在他的工作室中來回踱步。
“熱娜維耶芙剛剛睡下,”他告訴我,“那個扭傷沒什麽大事,但為什麽她會發那麽高的燒?醫生找不到原因,否則他就是不願意說。”鮑裏斯低聲嘟囔著。
“熱娜維耶芙發燒了?”我問道。
“可以這麽說。實際上,她一整晚都有著間歇性的輕微暈眩。理想主義的、快樂的小熱娜維耶芙,對什麽都是無憂無慮。而她現在卻一直在說她的心碎了,她想要去死。”
我的心髒一下子停止了跳動。
鮑裏斯靠在工作室的門邊上,低垂著頭,雙手插在口袋裏。他和善而敏銳的眼睛裏現在出現了重重陰霾。一條代表著苦惱的新紋路出現在他常常微笑的嘴唇邊。他已經命令女仆,隻要熱娜維耶芙一睜開眼睛,就立刻來叫他。我們等了又等,鮑裏斯越來越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翻動鑄模蠟和紅色的黏土。突然間,他向隔壁房間走去,一邊高聲喊道:“來看看我充滿死亡的玫瑰色浴池吧。”
“那是死亡嗎?”為了迎合他的情緒,我這樣問道。
“我想你還沒有準備好稱它為生命。”他回答道,同時從一隻球形魚缸裏拽出一條不停掙紮扭動的金魚,“我們要把這個送到其他東西那裏去——無論是哪裏。”他說道。他的聲音中散發出一種興奮的高熱。一股遲鈍而沉重的熱流壓住了我的身體、我的頭腦。我跟隨他來到那個盛滿水晶**的粉色水池邊。他將金魚丟了進去。金魚在半空中不斷下落,身體還在激烈地擰轉抽搐,鱗片也隨之光芒閃爍。當它碰到池中的**時,身子立刻變得僵硬,重重地沉向池底。牛奶狀的泡沫隨即泛起。**表麵放射出燦爛的光暈。一道純淨安寧的光仿佛從無限的深淵中透射出來。鮑裏斯伸手到**中,拿出一件精致的大理石雕塑。藍色的脈絡、玫瑰色的底蘊,上麵還有閃光的乳白色液滴不停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