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和杰茜卡盘腿坐在垫子上，面对着彼此。他们的手抓住对方的小臂，仿佛待在狭窄的横梁上，得努力保持平衡。这幅画面真美啊。本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杰茜卡认真地倾听，为本说的每个词而着迷。
玛莎只会在必要时提供指导。摇头丸正在发挥应有的作用：消除障碍。他们本来有可能得花好几个月才能达到这个状态。这是一条捷径。
“我想念你之前的脸，”本对杰茜卡说，“你之前美丽的脸。我认不出你来。我认不出我们，也认不出我们生活中的一切。我想念我们之前的公寓。我想念我之前的工作。我想念我们因为这个失去的所有朋友们。但我最想念的，是你的脸。”
他说的每个字都清晰响亮。毫不含混。也没有模棱两可。
“很好，”玛莎说，“太棒了，杰茜卡，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觉得本这是身体羞辱，”杰茜卡说，“我还是我。我还是杰茜卡。我还是在这里！我看起来有些不同又怎么样？这是流行。只是时尚。这并不重要！”
“对我来说重要。”本说，“就好像你曾经拥有宝物，最后全糟蹋了。”
“但我觉得好看啊，”杰茜卡说，“我觉得自己之前很丑，现在好看了。”她像芭蕾舞演员一样举起双臂。“问题在于：谁来判断我究竟是美还是丑。我？你？还是网友？”
这一刻，她确实看上去很美。
本思考了一会儿。
“是你的脸。”本说，“所以应该听你的吧。”
“但是不对啊！西施在……”杰茜卡指着自己的眼睛，她笑起来，“情人眼里才出西施啊。”
她和本一起哈哈大笑。两个人抓住对方，重复着“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玛莎看着他们，有些疑惑地微笑着。这有什么好笑的？或许是他们两个才知道的梗吧。她慢慢失去了耐心。
终于，两个人不笑了。杰茜卡坐直身体，手指摸着下嘴唇。“很好。很公平的决定。我上次可能整嘴唇有些过分了。”
“我喜欢你之前的嘴唇，”本说，“我觉得你的嘴唇很美。”
“是啊，本，我明白了。”杰茜卡说。
“我喜欢我们之前的生活。”本说。
“之前是糟透了的生活，”杰茜卡说，“普通平凡糟糕的生活。”
“我不觉得糟糕。”本说。
“我觉得比起爱我，你更爱你的车。”杰茜卡说，“我嫉妒你的车。是我划的车。是我。因为我觉得你的车是个不知检点的女生，跟我的丈夫不清不楚，所以我就把她狐狸精的脸弄花了。”
“这个，”本不禁双手按在头顶，“这个。这个……好吧。竟然是你。”他好像不是生气，就是有点儿纳闷。
“我喜欢钱，”杰茜卡说，“我喜欢有钱的感觉。但我希望我们能既有钱又能保持自己的本心。”
“钱，”本慢慢说，“就像只狗。”
“嗯。”杰茜卡答应了一声。
“很大一只，失控的宠物狗。”
“没错，”杰茜卡附和着，“没错，就是这样，”她等了一会儿，“为什么像只狗？”
“就是这样，就像我们养了只狗。我们一直想养只狗，这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狗，但它改变了我们生命中的一切。就好像，真的很烦人，它每天晚上都在叫唤，让我们注意它，不让我们睡觉，要是不想着这只狗，就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必须得遛狗，喂狗，担心这只狗，而且……”他捏了捏脸，想找个合适的词，“你看，狗身上的问题是它咬人。它会咬我们，咬我们的朋友和家人。这只狗，真的很恶毒。”
“但我们还是爱它，”杰茜卡说，“我们喜欢这只狗。”
“我们是喜欢，但我觉得应该放它走，”本说，“我觉得这只狗不适合我们。”
“我们可以养只拉布拉多，”杰茜卡说，“拉布拉多都很可爱。”
玛莎提醒自己，杰茜卡还太年轻。
“我觉得本是用狗来……作为一个故事，解释彩票中奖这件事对你们生活的影响，”她说，“是个比喻，没错。”“比喻”这两个字比她预想的慢了半拍才说出来。
“没错，”杰茜卡狡黠地看了玛莎一眼，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如果我们要养狗，得在生孩子之前养。”
“什么孩子？”玛莎问。
“什么孩子？”本问。
“我怀孕了。”杰茜卡说。
“真的？”本反问，“但这是个好消息！”
玛莎很是震惊。“但你从来——”
“我妻子怀孕了，你还给她下药。”本对玛莎说。
“没错，这个让我很生气，”杰茜卡对玛莎说，“气死我了，就为这个，你得被关在监狱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