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黑道

第十五章烂兄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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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园酒楼大包房三十多个弟兄们济济一堂。

首先,马文革举杯给弟兄们敬酒并,这段时间辛苦了,然后,肯定吴瘤疤在此期间为了弟兄们的利益付出了很多,马文革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弟兄揭发吴瘤疤,与曾猴子一起合作在大富豪开赌场,为曾猴子拉客捞外快。

吴瘤疤立即跳了出来,自己帮曾猴子带客,并没有损害海马的利益,再者,现在在抓捕自己,本来就应该跑反自然不能守在海马。只能在外面晃。马文革的连案小个子,又站起来指责吴瘤疤,收纳赵岩的人马,跟弟兄们抢饭吃,弟兄们现在,一点油水都捞不到。

马文革没想到弟兄们对吴瘤疤的意见这么大,当着大家的面,他还是肯定吴瘤疤,代弟兄们出头的作用,只是希望吴瘤疤以后捞钱,别光顾自己一个人,也要关照弟兄们。至于吴瘤疤帮赵岩给自己掺沙子,安排他的人进包厢抽头,马文革自然是非常的恼火,现在木已成舟,很明显吴瘤疤和曾猴子、赵岩他们已勾结在一起,弟兄中间,也有些人是人吴瘤疤的人,现在动吴瘤疤的手,会有很多麻烦,况且,自己和杆子又在跑反期间,于是,当着大家的面,还是承认吴瘤疤,同意赵岩安插人,也是为了缓和与赵岩之间的关系,是迫不得已。

吴瘤疤见马文革,认可了自己的做法,理直气壮的说:“我们现在是四面楚歌,马哥又不在,不是我积极地与赵岩、曾猴子他们周旋,现在不会这样太平。”

半天没吭声的杆子见吴瘤疤竭力的打击弟兄们,包藏祸心,唱衰大家,抬举自己,怒火中烧的拍桌而起:“吴瘤疤,你用心不良的到处拉关系,为讨好外人,损害弟兄们的利益,你还以为没有你,弟兄们都混不下去了,他赵岩是个什么东西?他曾猴子又算是什么东西?老子刀一举,带上弟兄们,五分钟就把他们踏平,要不是因为你自作主张,四处卖乖,才搞得我们这样被动,你是别有用心,我是看马哥没发话,否则,我现在就废了你。

杆子出头炮轰吴瘤疤,弟兄们立刻把矛头指向吴瘤疤,马文革从大局出发,起身给吴瘤疤解围说:“这件事,都怪我以前没有交代好,吴瘤疤作为自己的兄弟,我不在,他做主我都是认可的,我和杆子今天特意跟弟兄们见面,是为了跟大家说个事,”说着,拉起了坐在身边的胡志军,“就是我的这位老哥,你们以后称胡哥,几十年的老江湖,他在道上名头响的时候,很多弟兄们还没出生,可以说,他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我和杆子这次请他出山,就是为了让他,帮我带着弟兄们,以后我不在,一切事情由胡哥拍板,谁要是对胡哥不满,那就是跟我马文革过不去,到时候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说完,马文革脸上露出杀气,环视了在座的弟兄们一遍。

吴瘤疤歪着脑袋,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马文革的连案小个子等人,以及杆子贴心弟兄十多个人,立刻起身给胡志军敬酒,纷纷表示,绝对服从马哥指示,听从胡哥的差遣。

胡志军也低调地回敬弟兄们,自己不过是托马文革找个混饭吃的地方,小马哥这样抬举自己,实在是不敢当,日后,还望弟兄们多多关照。

因为这江宫路一带,是警察盯得最紧的地方,所以马文革和杆子不宜久留,喝完酒,两人便打算撤,几个贴心点的弟兄,却有些事和他们谈。现在,大家轮流抽包厢的头,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弟兄们问马文革,是不是也可以像吴瘤疤和曾猴子一样,也起个场子,搞些钱。

杆子认为可以,不能让兄弟们总看着别人搞钱,也要让兄弟们想办法搞一点。于是,马文革点头让弟兄们,就近租一个地方,对外就说是他马文革的场子,可以借助海马的客人的人气,又两边兼顾,偶尔他还可以到场子露个脸,也不用担心曾猴子和赵岩不高兴,只是这事,不要过早的让吴瘤疤知道,不要让他们掺和进来,他现在已经靠不住了,别指望他和弟兄们一条心,并再三叮嘱,有什么事一定要听胡哥的,这件事,最终也要让他拿主意。

在与马文革、杆子分手后的几个弟兄们,就去找胡哥与小个子商量开赌场的事,因为马文革嘱咐,一定要征求胡哥的意见。

胡志军刚到弟兄们的休息室,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不能随便表态,既然马文革同意了,他自然没有话说,不过他提醒大家,这种事千万不能声张,闹的越响风险越大,而且场子的规模,应该比大富豪小,这样有什么风吹草动,首先被查封的肯定是大富豪,大家也有收手的机会。

于是,杆子的连案从文,立刻带着弟兄们一起去打听合适的房子,胡志军喝了些酒,休息了一会之后,赵岩每天这个时间都在办公室,小个子便带他去见赵岩。

两人进办公室时,赵岩也是刚进屋,正在泡茶,小个子告诉赵岩,胡志军是马哥请来带弟兄们的,以后这边的事,谁说了也不算,只有胡哥一个人说了算,赵岩若有事,找胡哥商议就可以了。

赵岩看着这个身子略显单薄,满脸灰白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教书匠的胡志军,漫不经心地说:“你们是谁说了算,我无所谓,只要能保证海马,能平安无事就行。”

胡志军看了对方一眼,说道:“那我就没话可说了。”

说完带着小个子,转身走了。

赵岩跟所有道上的人打交道,第一次总是会听到对方神吹一通,认识什么人,弟兄们如何佩服自己,不管走到哪都有人给面子,以及曾经的辉煌历史,可是这个胡志军,什么话都没有说,倒有点让赵岩吃不透。

他喝了两口水,决定去楼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总经理办公室刚刚午休起来的赵依。

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意外,她补了妆,让赵岩坐下,她以为这是一件好事,现在的海马洗浴中心经营走上了正轨,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大富豪也垮了,靠开赌场来支撑,马文革也跑反去了,她不必担心,有谁再打海马的主意,这是最理想结果。不管马文革派谁来接收海马,只要不给她添乱子,自己是求之不得。

赵岩却表明了自己的担忧,他感到这个胡志军有些吃不透,不像那个吴瘤疤需要时,可以给点甜头收买对方。赵依不这么认为,在她看来,吴瘤疤为人没有信义,是一只永远也喂不饱的狗,她第一次见到胡志军,就觉得印象不错,为人低调,不像马文革、金和尚那些人,那么张扬,也许是年纪大的缘故,不是动口就讲打杀杀,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愿息事宁人好说话的人。希望他胡志军能凭着江湖上的名声,手下弟兄们的捧场,把这海马洗浴中心罩住,让大家好发点财,在道上的人,只要太张扬,迟早就要混得不见了,就像那个刘帅,口口声声非要拿下海马不可,几次三番四次的让人来施压,还有那个华哥,也想半路插一杠子,马文革就带着这一帮弟兄们,把他们一个个都收拾了。

如今,她赵依还是赵依,但他华哥已不是华哥了,与其与人硬碰硬,还不如学会与人周旋,在夹缝中生存,她让赵岩要学着少管闲事,多用眼睛看看,胡志军是个什么人,用不了多久就会看清。无论什么问题,结果都是利益问题。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胡在这里对海马有利,她赵依就接受他,不利,就找马文革谈判,拒绝接受他。

目前,她必须尽量与马文革合作,有马文革在这里,可以帮她挡住周氏兄弟,别以为张信虎不在了,自己就支撑不起这个摊子。

赵岩自然理会姐姐的用意,她不愿意自己出面和周氏兄弟拼,拼光了本钱,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宁愿让马文革手持百分之四十的干股,让马文革将周氏兄弟挡在门外。

赵岩走后,赵依坐在大班椅上,不停地转动着轮椅,开始了自己的幻想,她觉得自己终于挺过来了,在张信虎死后面对多方的压力,她没有退缩,现在终于稳稳地坐到了总经理董事长的位置上,尽管她是一个女人,但她还是成了赢家。回想起这十多年走过的路,觉得自己这一生,真不容易,她十七岁那年,被大她十几岁的张信虎强暴,她不仅无能为力为自己伸冤,还被迫嫁给他,体弱多病的父亲硬是被气死了,而从那以后,张信虎这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居然当上了村委委员,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比村里那些在工厂打工,到汉沙做生意的壮劳力,过得好多了,村子里都说他,是因为娶了她开始转运。

当生下儿子之后,张信虎又当上了村委会主任,虽然当上了村干部,他依旧是狗改不了吃屎,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家里进进出出的,也都是一些人渣、社会两劳人员,张信虎就是靠这些,乱七八糟的闲散人员,靠着敢打敢杀的亡命个性,村里人也没人敢惹,有什么好处他都能捞一把,当国家允许村民长期承包大面积荒地时,他们一家三口,以每亩地每年近二十元的租金,承包了近七百多亩的荒山,就是这一片荒山,他们仅投资了十几万的资金,修了一个牌楼,挂上了京汉公墓的门牌,这个紧靠汉沙近郊的荒山,立刻变成了金山,二十元一亩的山地,在修整以后就变成了五千元一个平方的墓穴,每年几百万的进账,滚滚而来。

虽然张信虎仍然在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早已结婚生子的赵依感到了满足,铁了心要和张信虎过一辈子,可是,发了财的张信虎欲望膨胀,胃口越来越大,为了玩女人方便,自己投资了几百万,搞了这个海马洗浴中心,成功后又在城郊开设赌场,最终,与早有过节的周氏兄弟,产生利益冲突,导致杀身之祸。

现在赌场不仅没了,海马也面临着周氏的吞并,那紧挨着周氏兄弟地盘的京汉公墓,也面临着周氏三兄弟的威胁,他们一面恐吓她母子,一面四处活动,拉拢乡里的干部,给村里施压,解除那荒山的承包合同,并散布谣言说,当年的承包手续不合法,如果赵依不让出承包的荒山,就让她母子抛尸荒野。

赵岩虽然跟着张信虎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为接交朋友抛洒了不少的钱,但他天性懦弱、心不狠手不辣,做人没有一点城府,不是一块在道上混的料,这也是赵依,一直不让他出头带兄弟的原因,让他做老大只会害了他,葬送了他小命。

现在,她坐稳了海马老总的位置,意义非常重大,不仅保住了当初的投资,不白白的扔进了水里,她也是一个象征,张信虎虽然不在了,她赵依并没有倒。只要这海马不倒,就没人敢动京汉公墓,否则,墙倒众人推,马倒众人骑,京汉公墓,那两座意味着七八个亿的金山,很快就会易手他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保住了它,就保住了全家以及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失去它,她的好光景就不长了。张信虎的死她并不悲哀,甚至有些暗喜,她悲哀的是,死了这个霸道恶棍一样的老公,她母子名下的财产也难保,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这么多年,尽管她已经习惯了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也有人说她是黑社会头目,张信虎的压寨夫人,但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贫民百姓,是一个老实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是迫不得已,为了生意。

赵依在办公室一直待到四点多钟,然后到楼下的包厢前台转了一下,也没有看到新来的胡志军,回到办公室,准备离开去学校接儿子,赵岩的马仔,带着两个男人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其中,一个叫王强的她很熟,以前和张信虎常有来往,跟赵岩手下的弟兄们也很熟,那个马仔把俩人引进办公室就走了。

赵依不明白这个五大三粗的王强,来找自己干什么,他带来的黑黑的男人,比王强小不了几岁,大概也就三十二三的样子。赵依还没请他们坐,俩人自己在沙发上坐下了,王强带来的长的像黑炭一样的男人,倒在沙发上,还将两只脚放在茶几上,见到这些人,赵依打心里都反感。

待赵依给他们倒了两杯水,王强便邀功请地向她介绍,身边的男人黑老二,是道上的朋友,跟周氏兄弟比较熟,他知道对张信虎下手的是什么人,如果赵依感兴趣,他愿意为此冒风险,把对方的下落打听清楚。

像王强带来的这种,自称道上的消息十分灵通的人,赵岩已接待了好几个了,这些人往往是拿了所谓的辛苦费之后,在没有什么可报告的了。

赵依向王强说实话,自己不太相信,谁有能力找到枪手,公安局找了五个月了,也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如果真的有可靠的消息,别说她肯定给,就是公安局公开悬赏,提供线索奖金二万元。

王强强调说:“那些人,不过是哄俩个钱而已,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位朋友的消息绝对可靠,是河南帮的人干的,周氏三兄弟跟他们很熟,我这位朋友,跟河南帮也是很熟。”

关于河南帮的人打死张信虎,道上早有传闻,这并不是什么新的消息,所以,她不会请人去找线索,不想花冤枉钱,她还在督促公安局,找关系和公安局沟通,希公安局能尽快破案。

王强取笑道:“亏您还是海马的老板娘,你怎么能相信公安局?周氏兄弟早就把他们买通了,这几个月,他们天天都在请负责张哥案子的李警官、杨探长喝酒洗澡,谁去管你那个案子,你要是不追究,那我就告诉你,那个案子最后就是就不了了之了。”

赵依也知道王强说的是真的,负责这个案子的杨考名和李震,和周氏兄弟都有来往,下面派出所的警察,更是天天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但他们能破一些案子,也正是从他们嘴里,刺探到的一些消息,一般的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道上的事,杨李与周氏兄弟一块吃吃喝喝,不能说明问题,她也跟李杨交过底,只要抓到凶手,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她赵依拿出五百万作奖励。公安局以及杨李二人,不会因为周氏兄弟的小恩小惠,安排几个小姐,就放过他们,没有动静是因为杨李还没有找到重要线索,所以,她不会再花钱去找线索。

王强见她的态度很坚决,便带着他的朋友走了,他没想到,以前,只要有人来说有消息,或能打听到消息,她多少要给一个红包表示一下,今天落空了。她断定,以后还会有人上门来,以前总是找到家里去,现在又找到公司来,她要断了那些人在她身上搞钱的念头。

她将俩人送出办公室,坐在那里,还没从刚才的思绪中走出来,赵岩就进了办公室,问道:“我刚才在大厅碰到王强,他似乎很不高兴。”

赵依理着自己的头发:“是的,他带人来说,能打听到杀手的消息,我没理他,我知道他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拿钱给他们。”

赵岩却说她这样做不应该,这样下去,迟早会把都朋友得罪光,她现在越来越小气,尤其是对过去的老朋友,还有手下的弟兄们,无论怎样,他们至少比马文革这帮人,靠得住得多。

听到赵岩说这话,她就火了:“谁靠得住?就你那些弟兄?还有王强那样的朋友?我告诉你,谁都靠不住,我靠的是自己,我现在手上还有一点钱,他们才把我哄着,若没有钱,你再看看,保管一个人影也见不着,我对他们够好了,你姐夫死了这么长时间,这些朋友又帮了些什么忙?不都是我拿着钱供着,我要是花钱请外人,比他们要卖力得多,也用不着花那么多的钱。”

她发火,赵岩也火了:“你现在的眼里,只有钱,包括对我这个兄弟,可是你跟马文革合作,白给他百分之四十的干股,倒是挺慷慨,我帮着弟兄,只要百分之二十你都不肯干,我真是搞不懂,是为什么?”

姐弟俩经常吵架,赵依一看今天俩人又要吵起来,告诉赵岩,自己马上要去接孩子,没工夫和他吵。

赵岩见她拿包要走,也熄了火,并关心的说:“你还是每天带俩个弟兄在身边,你不听人劝,迟早要出事的。”

“谢谢你的好意!”她走出了门,头也没回,就走了。

当她下楼到后院发动了车,又想起自己这样对弟弟说话,会不会有点过头,姐弟俩总是说不到一起,她也没办法。

她到蓝湖跆拳道馆时,家里的佣人正在大厅拿着书包等着儿子出来,赵依走到过道前,儿子正从练功房里出来,儿子见了她,把衣服扔给了佣人,就问她今天晚上去哪吃饭。

因为如今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母亲和佣人做的饭菜,儿子都不喜欢吃,所以她说:“我们去必胜客吃牛排,吃了再回家。”

儿子却皱皱眉头说:“又是牛排。”

她改口道:“要不我们去麦当劳,吃肯德基、汉堡包。”

儿子仍不满意,最后佣人说,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刚开了一家吸骨小馆,成成挺爱吃。于是,她带着儿子、佣人,去了那家新开业的吸骨小馆。

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后,佣人和儿子开始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赵依叫来服务员小姐,就坐在对面,看着他俩点。

这个不喜欢学习,也不喜欢运动,如今已读小学五年级的儿子,就是她未来的寄托,好在儿子身体还不错,长的虎头虎脑,个子也挺高的,因为一直担心孩子在学校打架吃亏,她一直坚持让孩子学跆拳道,既能强身,又能自卫一举两得,看着儿子,她心里总有一份欣慰,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没白吃,正因为这个儿子,才使她忍受了张信虎,十多年的折磨。

如今,她什么都有了,就缺一个男人,自己凭着千万的财富,凭着自己还很年轻,重新找一个比张信虎年轻、英俊,甚至有文化的男人,她信心十足,对未来充满希望。问题是她现在的处境和黑社会背景,将会是自己改嫁的最大障碍,别说是张家的人,就是自己的弟弟和母亲,也不会同意自己嫁给一个没有社会背景、事业,没有根基的小白脸似地男人。

可她就是想找个小白脸,她在读中学时,对那些家境优越、文质彬彬的男孩,就非常爱慕,有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曾经让她暗恋了一年多,直到那个男孩转校后,再也没有音信。正是那以后,她缀学在家,被张信虎强暴了,她连死的念头都有过,最终求生欲望战胜了,走投无路的她,被迫嫁给张信虎。

现在她解放了,想找回自己的生活,却发现自己没有朋友,周围没有几个正经人,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京汉公墓,她被牢牢地栓在了,这个圈子里,她想摆脱这些人、这个圈子,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可她又离不开这个圈子,离不开这些人,她必须为这份家业着想,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找一个能有助于生意,善待孩子的男人,尤其是周氏兄弟虎视眈眈地盯着京汉公墓,盯着海马这俩个聚宝盆时,她不敢掉以轻心。

对赵依来讲,几乎每天都有烦心的事,那个胡志军到海马没有几天,赵岩就来投诉,他就在海马后院,紧挨的院墙开了一个赌场,好多弟兄们都在为场子拉客,赵岩一直就想在海马的四楼开个场子,因为赵依觉得,海马名声太大树大招风,即使分局有关系怕也挡不住,这就是当初张信虎在外面开赌场的原因。

现在胡志军开这个场子,而且紧挨着海马,无非是想借海马这棵大树乘凉,同样也会对海马产生负面影响,与其让他在外面开,还不如自己在海马开。

赵依听了,一面安抚赵岩,一面让人通知胡志军来办公室,她肯定不赞成赵岩开赌场,可那胡志军的场子,毕竟不在海马的院子里,她也干涉不了对方,只能跟胡志军交涉一下,希望他不要开了,或是移远一点,别给海马招来麻烦。

赵依很清楚,这是一个很棘手的事,这些人都是饿狼,只要有钱,杀人放火的事都行,现在他们开了个赌场,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装进腰包,想让他们不干了,谈何容易!

她坐在那大班椅上,又开始犯愁,赵岩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

五分钟后,那个教书先生模样的胡志军穿着一身过时的水货旧西装,脚上一双三节式的旧皮鞋,来到了办公室门口,问:

“董事长,是找我吗?”

他称她为董事长,她感觉酸溜溜的,别人一般叫她赵总,年纪小的叫赵姐,她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她董事长,她起身,请胡志军进来坐下。

“是这样的,今天找你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赵依说。

胡志军落座后,赵依让赵岩给胡志军倒一杯水,胡志军连忙说:“不用!不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她便问胡自己听说他在后院外,开了一个场子,是不是有这回事?

胡志军回答:“弟兄们的确在院外开了一个场子,我早就听说了,但它不是我开的。”

接下来,便告诉赵依,在来到海马之前,就听弟兄们跟马文革说要开场子,马文革和杆子都认可了,自己来了之后,弟兄们就已经找好了场子,至于场子,具体在什么地方,他本人并不清楚,自己也从未去过,也没有在场子上拿过一分钱。因为马文革当初,只是说让他到海马帮点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并没有指派他去看赌场,所以就没过去看过。如果赵依想去看看那个场子,可以让赵岩领她去,因为他看见,赵岩的弟兄们都在场子里拿钱,为场子拉客。他们还请自己吃宵夜,说有了这个场子,大家手头活多了,这么多人轮流在包厢抽头,实在是没什么搞头。

胡志军说来说去把问题推到了赵岩头上,赵依无话可说,看来这个胡志军虽然比马文革、杆子好说话多了,也要比他们狡猾的多。于是赵依变通地说道:

“是这样,不管场子是你,还是马文革开的,既然马文革让你在这里替他负责,那我就应该找你说这个事,我们开海马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惹事,我前夫就是因为开赌场才出的事,现在海马的生意不错,这里也有马文革的干股,百分之四十,如果,我们要想把生意长期的做下去,就不应该给海马找麻烦,这个赌场就开在后面的院墙外,明白人一眼就知道,和我们海马有关系,这个场子,迟早会给海马添麻烦,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都不会轻易的放过,你说是不是?”

胡志军坐在那里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不错,是这样的。”

赵依追问道:“那这个场子,还开他干什么?”

胡志军向她表示,这个场子不是他开的,他也管不着,倒是赵岩,可以管一管他的弟兄们,别参在其中,至于马文革那边,他负责把赵依的意思转达到,尽快给赵依一个回复。

话说到这里,就完了,胡志军说如果没别的事,他就下楼去了,赵依也非常客气的对他说,他来海马这么多天,自己一直都很忙,也没时间请他吃饭,有些失礼,等过些日子她忙完,一定再补上这顿饭。

胡志军说:“吃饭的事,就免了,我又帮不了你什么,你请我吃饭,有何意义?”

赵依还想说些什么,胡志军已经走了。他一走,赵岩就愤愤不平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他说自己没在场子上拿一分钱,我就不相信!”

赵依说:“这是小事,迟早都能弄清楚,关键是你的人也搅在中间,让我无话可说,你不管好自己的人,我就没有理由去指责别人。”

这事一晃一个礼拜过去了,赵依还在等马文革的回话,却一直没见他来,赵岩再也不提赌场的事了,所以,这天中午她和赵岩一块吃饭,又问起了这事。

赵岩闷闷不悦地说:“他们都希望这个场子,能继续开下去,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赵依估计赵岩所说的他们,是赵岩自己的马仔们,说他一点头脑都没有,自己的手下希望场子开下去,就不吱声了。这场子迟早都会惹来麻烦,她每天都烦死了。

赵岩说道:“现在,就剩下这几个弟兄了,我要是把大伙都得罪了,那谁还愿意跟我混啊?”

“别说这些了,你不是这块料子,不说别的,就说这个胡志军,你就比他差远了,他来这里才几天,你的手下就开始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帮他说话,所以我劝你,以后在海马别跟他起冲突,你不是他的对手。”

吃完了饭,她让赵岩去通知胡志军,让他一会去办公室见自己她,她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回到办公室,不到十分钟,那个胡志军便敲响了门,身上还是那套的水货西装。

赵依请他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水,问他上次给马文革带话的事,怎么没有下文了?

胡志军诧异的问:“赵岩,没给你说嘛?”

赵依也诧异的说:“说什么?”

“弟兄们都说他同意,场子就这样开下去!”

她说他们姐弟,刚一起吃了饭,也没听见赵岩跟自己说什么,不过既然胡志军说得这么肯定,她心里明白,赵岩肯定没有如实的告诉自己这件事。

她跟胡志军说:“这海马的事,只有我一个人做主,谁说了都不算,不管赵岩曾说过什么,都没用,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个赌场不能再开下去,开下去影响太大。”她本以为胡志军会和她磨一阵嘴皮,没想到胡志军爽快的回应道:

“既然董事长你态度坚决,他马文革又不想关赌场,那就来个折中的方案,要马文革让弟兄们换个地方如何?离海马稍微远一点。”

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她担心马文革不一定能同意,她现在怕和马文革那帮人说话,他们做什么,总是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所以,她对胡志军说道:“要是这样最好了,你就帮我把这个意思转告给马文革,事成之后,一定会重谢你。”

“谢就不必了,我保证一个礼拜之内让他们搬走”说完转身就走了。

赵依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那孤独离去的背影,不知他是否会兑现自己说的话,在外面混的人,大多都是二面三刀轻诺寡义,总会耍花招,为自己开脱。

晚上,她便找到赵岩问他为赌场是否对弟兄们有过许诺,赵岩目光躲躲闪闪,说自己什么都没说。

这话刚说没几天,这天下午,他又突然闯进她的办公室,问她:“你干嘛非要他们,把场子搬走,现在闹得弟兄们都对我有想法,好像是我看不惯他们捞点小钱。”

赵依被他噎着说不出话来,这件事本身就是他最先提起的,为了海马的利益,她当然坚决支持,他也从未对她改口,现在怎么又反过来责问自己。

接着,赵岩反咬一口,说那胡志军不是个东西,都是他在背后捣的鬼,让她把姓胡的赶走,他和姓胡的势不两立。

她知道赵岩斗不过那胡志军,也很同情自己的弟弟,可她赶不了胡志军,胡志军是马文革的人,她说了不算数,更何况,对她来说,这个外表斯文好说话的胡志军,总比马文革的那些毛糙子,张嘴就是火药,开口就是顶火,好说话得多,所以,她不能同意赵岩的话。

而赵岩相反,他却认为马文革、杆子要比胡志军好对付的多。

两人正在激烈的争辩,京汉公墓那边打来电话,说有人在管理处闹事,让她赶快过去。

她顾不上赵岩还要说什么,扔下电话就开车去了公墓。赵岩追随着她下了楼,问她,要不要带些弟兄们过去,她觉得没有必要,这大白天的,还怕谁不成。

她边开车边给公墓打电话,问对方是什么情况?报警了没有?因为路上车很多,她在左闪右躲、超车闯红灯,用了四十几分钟就赶到公墓。

还在公墓外,她就看到牌楼上的招牌,也被别人扔下了水沟,守门的老头在捞招牌,铁门也被掀垮了半边,她在办公室外停车时,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却没有听到外人的声音。

进了办公室,果然都是自己请来做事的工作人员,她问是什么人在闹事,大家都说不清楚,反正都是附近的乡里人,大家平时经常见,可是还是叫不出名字,问他们,为什么不报警?

刚才她进屋之前,一对小两口正在吵架,女的要辞职不干了,男的不同意,见到这个情景,赵依知道情况有些严重,她请的这些工作人员,都是本乡本土的人,通常他们也不怕有人闹事,如果他们不干了,那她就请不到敢在这干事的人,所以她必须留住大家。

她看着被扔在一地上的登记表、办公用品,让大家安心做事,今天的事她会处理,自张信虎死了,她已经给这些人,涨过两次工资了,若是他们要走,再涨工资也留不住,她拿出五百元,让两位男士待会带大家去吃顿饭,喝点东西压压惊。

对方没有接她的钱,告诉她:“不是我们不想干了,是这里没法干下去,他们来过好几次了,我们都没理他们,今天他们就动手了,还想打我,他们今天要真的动我,我就跟他们拼了,谁怕谁?之所以没报警,你是知道的,报了也没用,就算过了一个小时,警察来了,他们早走了,弄不好还会招来他们的报复,他们临走时,还扔下了话,过两天他们还要来,我们是来做事的,不是来做保安的,犯不着招惹这些流氓。”

赵依让他们今天先吃饭,吃了饭就回去忙其他的,这事明天再说。

她好不容易的劝走了大家,面对着凌乱的办公室发愁,赵岩带着几个弟兄,拿着棍棒砍刀。赶来了,问她:“人呢?”

赵岩每次都是这样,永远是一个马后炮,她能怎么着,是怨还是谢他,她曾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希望他能帮自己,打理这公墓管理处,可他说自己从小就怕鬼,不适合干这事。

她无奈的抬起头,对赵岩说:“你要是真心想帮我,你就带几个弟兄,帮我顶下这个管理处。”

赵岩似乎能够理解她的感受,说自己没问题,然后问身后的弟兄们,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留在这干,几个弟兄的回答和赵岩一样。他们不怕人,怕鬼。白天在这里可以,晚上是没人,敢留在这里值班的,他们都喜欢看台湾的鬼片,香港的僵尸片,一想到在这荒郊野外,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心里就发慌,让她最好还是请别人,来干这份工作。

她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