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5

第九章 由眼窥心 特立独行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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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我们不要钱,要人。”那位彪汉一挥手,上。

桑雅手一紧,紧紧地挽着帅朗,前二后面,六个人,慢慢围上来了,有人手伸在腰里摸着,黑乎乎的不是甩棍把子就是电击棍,再一瞧门店房屋的口子上,停着车,估计就准备打晕拉着走人呢,看围着的样子,很有专业水准。

“慢!”

恰在这时,帅朗一伸手,雷霆一句,貌似就要发威……

话说帅朗雷霆乍喝一声,两肩一耸貌似身躯暴长,随手把桑雅护在身后,那样子真似个神勇无敌护花小金刚,让桑雅既感动又紧张地拽着帅朗衣襟,生怕这货真二起来冲上去拼命。

那几位被这声乍喝一呼,下意识地拉开了架势,第一反应是上下左右看看,身处的地方是门店排房后的甬道,抬头斜面是台阶,背后的是矮山,除了甬道两头,根本无路可走,根本也无人可藏,几个人拉开架势,手里的东西亮出来了,两根甩棍,三个电击器,看来专业素质不错,六个人围了两层,生怕猎物逃走似的把帅朗和桑雅围在中心,那位领头的猪头哥嗤笑了笑,连武器都没带道着:“小子,识相点,巡警半个小时才来一班,下一班来到二十分钟以后了,别说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市区我们照样抓得走你……”

桑雅心一紧,抓着救命稻草般拽着帅朗,支身看一眼,却不料被帅朗拨拉过一边,这位貌似要发飚的瞬间来了个大翻盘,脸上表情一绽,嘿嘿谄笑对着这位猪脸哥:“这位大哥,瞧您说的……一瞅您就是专业人士,这样,咱们是无怨无仇是吧,反正出来混都是找俩钱,直说吧,你们准备拿我换多少钱,我现在照价付你,再加一倍,现款现结,结不了,任凭你们逮走怎么样?”

嗯?果真有点效用,那几位却是被比听到刚才的诈唬还迟疑,都看着帅朗对面的那位猪脸哥,那位也被这帅朗这大的财气镇了下,眼睛骨碌一转,像在审视帅朗的身家,帅朗心思飞快立马顺杆爬着一指身后的桑雅:“你看我像没钱的吗?没钱能上这么漂亮的妞?没钱能开这么大的店,光这租金一年十好几万……您几位都不是第一拨来找事的了,只要上门的兄弟,您打听打听,咱从来可没亏待过,钱那是一分钱不少……您几位,不说了,一人十万……”

嘴得啵不停地说着,手舞足蹈着,除了带头人,下面这些跟着混的还真动心了,都期待地看着那位猪脸哥,这位也像被这个数字刺激了下,不过一时分不清真假,正迟疑着,桑雅俏手一指发言了,脆声斥着那位带头人:“吭个声呀,磨磨叽叽跟着娘们样?你抓趟人能挣多少钱?我可听说梁根邦被警察追得都快提不上裤子了,跟着他混有前途么?……告诉你们,现在有钱才是爷,是不是,老公?”

一说,一诈,然后再来个小鸟依人,问着帅朗,帅朗抿抿嘴,这双簧戏都不用排练了,俩人在这个上面默契得紧。于是很大气地一笑:“那当然……妞,对几位大哥客气点,没准以后得成朋友了,对了,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呢?”

没吭声,虽然被说动了几分,甚至于腮帮子上的肉都在**,那位领头的明显见多识广,轻易不会信人,略一思忖,还是原样不动一挥手指:“兄弟们,把他弄住了。”

五个手下虽有不忍,但还是围上来了,帅朗这才真的急了,左右挡着做着停着姿势喊着:“喂喂喂,等等等等,几位大哥,我说得难道不够清楚?难道我的诚意不够?难道大家和钱都有仇……”

“哈哈……够清楚,所以更得弄住喽,要不谁给我们钱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一对骗子啊……兄弟们,上……”带头的发话了,一听这打算,那些人脸上浮着笑意,慢步趋着,狞笑着,慢慢地缩小着包围圈。

桑雅紧紧地揽着帅朗的一条胳膊,稍显惊惧,不此时帅朗却坦然了,伸着手,把桑雅揽地膀边,睥睨的眼神左右挑挑,这当会儿反倒不惊不谄了,冷笑了声道着:

“活路不走、钱路不挑,你们找死路可别怨我啊……”

声音很冷,很恶毒,几位围上来的或大或小、或圆鼓、或三角形的眼睛都不自然地跳了跳,回头看看带头的,毕竟是头回在大众场合抓人,要是出了茬子确实讨不到好,稍一迟疑的功夫,桑雅听到了嘎嘎几声刹车的声音,眉头刚刚一锁,身边的帅朗大喝了句:“在后面,都他妈上来……”

这回是实打实的发飚了,中气十足,字正腔圆,话音刚落,从路两头、从后门里,趿趿踏踏直冲出过来一二十人,拿板砖的、提棍棒的、抄椅子的、提酒瓶的,霎时间把这六个不速之客围在中间,几个人稍稍失神的功夫,帅朗拉着桑雅就近找着一家店铺的后门吱溜声蹿走了……桑雅跟着帅朗无意识地跑出了这家办快餐的店,出了店门一绕又回到了工艺品店里,分开人群再从后门出来,这一眨眼功夫,被包围,成了反包围了,帅朗已经立到包围圈之外了。

是防备有人上门讨债的,却不料此时派上用场了,虽然事发仓促,可来的人也不少,老皮侄子带着帮送饮料的、程拐手下那帮卖盗版的,还有在店里批发货的小贩,这些人只要说宰生客欺负外人,那来劲得很,帅朗站在人群之后,远远地盯着那六个拿着家伙不敢动手的来人,嗤笑着喊了句:“兄弟们,这几个货想来咱们景区抢饮料和工艺品生意……想对我老人家下手,愣着干什么?让他们长长记性……”

这些人动手有所顾忌,可帅朗在景区已经无所顾忌了,话音刚落,那几个背靠背戒备着,冷不防额上、脑袋上、鼻子上一疼,哎哟刚一捂,跟着眼前一黑,明显感觉到阵势一乱,踢、踩、跺、打雨点般地落到身上,登时间爹呀妈呀叫喊一地乱滚。

桑雅着实惊住了,那几位是不小心头上着道了,惊讶地抬头,却见得店里那两位一胖一瘦带着几个人,埋伏在房顶上,见桑雅抬头看,还得意地扬扬手里的弹弓,敢情是上下同时动手,这几位糊里糊涂着道了,一不小心被脑袋被扣个布袋,这么多手脚,霎时就得丧失战斗力,一转眼,刚刚还威风凛凛的几位,都在地上哀号乱翻滚着,不时地被意犹未尽的小贩小商踢一脚蹬一腿,一脚一腿上去,定是痛哼几声惨叫几句。

“行了,兄弟们差不多就行了……把他们弄到派出所,扰乱景区治安,让派出所继续收拾他们……”帅朗喊着,一喊应者云从,在这地方大伙都抱团一致对外呢,不料有不同意了,帅朗只觉得胳膊一揪,是桑雅,小声地附耳急声道:“别,别去派出所……”

“没事,派出所跟咱们一家。”帅朗得意道。

“不是……这是梁根邦的人,梁根邦可是通缉犯……”桑雅声音几近不闻,附耳一说,帅朗吓了一跳,白眼一翻,面对面瞪着桑雅,立时省过来了,吓了一跳,回头挥手喊着:“哎,算了算了……这次放他们一马,反正咱们也没吃亏……放下放下,掀开袋子……”

看来这群闲汉对帅朗倒是尊崇的紧,说送派出所就要拖着去送,说放一马,那就放一马,蹭蹭蹭头上的袋子一掀,却是景区兜售装东西的小布袋,正好脑袋大小,只不过掀起来以后,里头装的那脑袋可就比原装的大了不少,原来一个猪脸哥,现在六个都成猪脸哥了,帅朗在鼻青脸肿的几位中间好容易找到了带头的,几位揉腿的、揉肚子的、捂脸的,都不敢正视了,帅朗蹲下来盯着这位,鼻血长流、左腮奇高、右眼青肿,威风是煞得一点不剩,帅朗倒没落井下石,斜斜盯着道:“我不管你是谁,不过我警告你滚远点……再他妈没完没了,用不着我收拾你,就凭你是梁根邦的人,雷子揪着都得整死你……”

这位没肿的眼皮跳跳,低声下气地说了句:“……兄弟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这位大哥……”

“少来这套,滚……”帅朗起身了,不理会江湖这一套,这玩意信不得,正面祷告,反手一刀的事多得去了,不客气地连踹了几脚,这几位连滚带爬直奔出人群,上了一辆长城SUV,跌跌撞撞地驶走了……

……

“什么……你们被揍了一顿?你们六个人逮不着俩?还有个是女的……”

梁根邦,传说中坐火箭发迹的邦哥,看样落魄得比火箭坠毁更快,此时正坐在一地荒草的院落里,对着电话大声喝斥着,不料电话里手下解释着:“对方根本不是俩个,是二十个都不止……而且根本没把哥几个放眼里,揍了一顿还放了……”

骂了几句,让手下滚回来了,回头却是难办了,起身摩娑着下巴,疑惑的思忖着,今天的事发有点蹊跷,上午接到上线的电话,让去邮电大厦取钱。没想到看到的联系人居然是自己遍寻不着的女骗子,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滑溜的女骗子转眼又溜了……恰恰更没想到的是,这女骗子居然溜到了自己设在景区的埋伏里,那位是遵照老板的指示要抓的人,可没想到这俩人居然是一伙,不得已临时改变准备一起捞走,可不料又没想到,碰上个硬茬。

这可怎么回事呀?梁根邦想不透了,老板派来的信使,和老板要找的目标,居然是一窝,而老板信使,恰恰又是坑过自己的人……这中间的蹊跷可让人如何想得清楚?

现在,有点为难了,钱没拿到手,事办了一半搁住了,连着数月的仓皇奔逃,自己几乎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公安虽然没抓着人,可摸到的线索不少,老铲、歪嘴、憨强几个实心兄弟陆续进去,能摸到的窝点被抄了,有关联的户头被查了,自己像个丧家之犬来回躲藏,还想就凭着这回从老板手里挣点跑路费呢,可现在,梁根邦连自己怎么交待都揣不清了。

“对,老板在海外……说不定他根本不知道他手下是个吃里扒外的……”

梁根邦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干脆,准备直言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这趟钱不赚了,一念至此,拔着电话,是个海外的区号,接通了,就听得梁根邦压着声音道着:“王老板,你派的人有问题啊,不但钱没送到,而且还和你要抓的人穿一条裤子,把我兄弟打了……”

……

……

“……好吧,就这样……你到裕华酒店1108房间,找一位闫姓律师,让他给你取五十万现钞,你别露面,派别人去……邦子,咱们虽然没见过面,可这些年我的信誉如何你是知道的,该给你的我一分钱没欠过,等我查查,要真是我手下的人出问题,你的损失我包赔了……”

端木放下电话,有点愕然地盯着徐凤飞,徐凤飞正安排着闫律师给付款事宜,等安排妥当,有点不自然地看了端木一眼,端木界平面无表情,抬抬头示意着:“查查你给她的账户……”

又是手机一番查询,费时不少,半晌,从徐凤飞尴尬的脸色上,端木都猜到了结果不怎么样,果真不怎么样,徐凤飞嗫喃地说着:“钱取走五十万,联系不上了……这姑娘和我处了几个月,我感觉是见过点世面的人,不至于因为五十万就跑了……在中山办款,我试过她好多次……”

“呵呵……打雁三十年,终有被雁啄的一天……你还真找了个人才啊,邦子说,三月份那笔三百万的进账,有九十多万就是被这位骗走的,她是卖给邦子一批银行卡,里面混杂了不少开通网上支付的,只等着一进钱就从网上划走……我以前怀疑梁根邦想私吞,看来还确有其事……”

端木狐疑地道,心里揣度着这个手法,未见得有多高明,不过干得很巧妙。想了想,叹了口气,好像在直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骗子成群,这专业的有时候你防不住业余的。

不料一叹被徐凤飞误解,她有点难为地嗫喃了句:“平,你,你不会怀疑我吧?”

“呵呵……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你需要骗我吗?我现在一半身家都是你挣的……”端木界平笑了,笑着回护道:“现在不比咱们当年那会了,那会谁骗人,那是要被深恶痛绝的;现在呢,早上吃饭你都听到了,大家不是痛恨拍卖行骗了人,而是首先羡慕人家捞了多少钱……现在大家的生活态度都是只重结果,不看过程,遍地皆骗,你怎么防?走,咱们去龙门瞧瞧,下面的事让他们办去……咱们被骗的钱有人买单,花不着你我……”

起身了,徐凤飞挽着端木,心里泛起几分感激,总觉得这事于心有愧了,不过要说句什么,却是无话可说,只得跟着这位,漫步进了标着租车、导游服务的旅行社……

……

……

梁根邦接了老板的电话,不啻于再吃了一颗定心丸,在院子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见得手下回来了,一下车,本来要甩几个耳光的手顿住了,一指,愕然地说着:“你们第一天出来混呀,被人打成这样?”

灰头灰土一身自是不待说,六个人脸肿了三对,十二只眼青了七八只、有的鼻孔还塞着卫生纸、有的衣服裤子破了个大洞还没来得及补上,看得梁根邦哭笑不得,这几位有的说,妈的,这帮人太孬,在房顶上打弹弓……有的说,邦哥,人家人太多,好几十号人,我们不敢动呀……还有的说,这帮人手黑着呢,比咱们还黑,要不是白天人多,我们怕是得缺胳膊折腿回来……还有的说,那地方刁民就多,不好惹……

“去去……都去洗洗脸,收拾收拾,成什么样子了……我出去一趟,你们问问下面那个,妈的是不是故意让咱们上当,明明知道景区那地方不好去……”

换上了车位,有人给开着门,梁根邦自驾着车出了这个大院,那几位骂骂咧咧,沿着荒废的建筑直往里走,走进去,又往下层走……哦,是个荒废的冷库,这种恒温冷库在中州不少,用于储存水果,最长可以储存八个月,只不过这会储存的不是水果,走了足了几百米,通道里暗黑一片,领头的那位打着火机,找到了储存间,点上了电石灯,灯光一亮,被绑在椅子上那位惊惧地一瞪眼,吓醒了……

是吴奇刚,此时帅帅的锥子脸更惨白了几分,嘴角殷着血色,虽然没怎么被虐待,可过得也舒服不了,被绑着的手臂已经麻木了,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昨天这几位勉强还像个人,现在灯光下看着一个比一个狰狞,奇形怪状的脸,都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这倒吓坏了,紧张地说着:“……大哥,我叔一定会给你们钱的……”

“小子,我问你,那个帅朗到底什么人?”带头的猪脸哥恶声问。

“卖工艺品的。”吴奇刚照实说着,一说,啊一声惨叫,重重挨了一耳光,却是另一位鼻子里塞卫生纸的,气全撒这人身上了,打完了骂着:“胡说,妈的卖工艺品的能这么厉害,打得老子差点回不来……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

“没了,大哥,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等等,还有还有……”吴奇刚刚说了句,看耳光又扬起来了,紧张地说着,人一急中生智,思维就快了,还真想起来了,哆嗦地说着:“他他他……他爸好像是警察。”

呃……好几声呃响着,这一干哥们都呲眉瞪眼吓了一跳,那带头的知道这事马虎不得,紧张地揪着吴奇刚问着:“到底?真的假的?你说清楚。”

“真的,大哥,我听我叔好像说过,是铁路公安处的乘警大队长……挺…”

“挺什么?”

“好像挺出名的……”

愣了,几个人咬牙切齿,互视了一眼,然后动作统一,耳光、拳头、脚,砰砰叭叭直往吴奇刚身上招呼,一阵阵痛楚激得吴奇刚爹呀娘呀叔呀乱嚷一通,嚷也不行,只听得动手发泄的那几位边揍边骂着:

“妈B的,叫你不早说,害得老子挨了顿揍。”

……

“老公,去哪儿?”桑雅侧着头,温柔地靠地帅朗肩上。

帅朗肩一耸,把美人撂过一边了,没好气地说着:“找着地方躲呗,敌暗我明,防不胜防。”

“躲什么?你不挺厉害的么?我都没发现,在景区你还是个大人物啊?”桑雅撒着娇,又腻歪上来了。帅朗这回没拒绝,不过是很后怕的语气说着:“大个屁,都是群小商贩,仗人多欺负一半回,真要有事,溜得比谁都快……今天是侥幸啊,店里那俩见机得快,他们正好赶着中午游客少,要游客多堵堵车,我人都召集不起来。”

“哟,谦虚哟……”桑雅呶着嘴,奖励了帅朗个香吻,本来个子就比帅朗高,估计是倚着帅朗的肩膀不舒服,干脆站直喽,伸手揽着帅朗,帅朗往温玉软香的怀里稍靠了靠,危险尽去,绮念顿起,笑了笑:“那倒是,我一般都很低调的,景区这地方,召集几百人没什么问题……”

桑雅笑了笑,一伸手让帅朗帮忙提着包,俩人此时正走向五龙村口,桑雅饶有兴趣的看看四下的乡村风光,有点惊讶在繁华的景区山后还有这么清静的地方,正要问句什么,帅朗提着包却是奇怪问着:“什么东西,这么重?”

“你看看……”桑雅乐了,推着帅朗,帅朗拿起来,棕色的皮包,质地一般,不过一拉拉链,眼顿时一直,惊讶地瞪上桑雅了……钱,全是钱,满满地一包。

“我也捞了一笔……怎么样,不赖吧?”桑雅得意道,咬着嘴唇,看着帅朗,手指一挑帅朗的下巴,把脸端端:“哟?你怎么啦?”

“又……又坑了梁根邦一把?你也不能紧着人家一个人坑吧?”帅朗无比愕然道。

“那没办法,撞我手里了……我们老板让我给中州办事的送钱,说是账户不方便,要现金,谁知道接收的是梁根邦,我差点被他逮着……后来我一想,妈的穿帮了,要是梁根邦和我们老板一路,那回头我得惨了,干脆捞一把走得了……所以,就投奔你来了。”桑雅眉飞色舞道,好像从刚刚的惊喜中还没有省过来,除了钱,还是这位带给她的惊喜。

帅朗可乐不起来了,苦着脸问:“人家是个骗子团伙,你……你这么坑人家,你不怕人家逮着你先奸后杀呀?这钱你弄得太危险了。”

“切,姐这花容月貌,他顶多想奸,绝对不会想杀。”桑雅一挑指头拢了把额头乱发,国色天香根本不在乎被奸的样子。

帅朗无言以对了,这野蛮加流氓姐不是一般的雷人,干脆不说了,提着钱,拉着人,走走,快走,这他妈流氓成双、骗子凑对,都是一身事,还不知道怎么了呢……

午后三时,驱车到省厅的回来的沈子昂下车伊始,直奔二层的技侦室,汇聚了几个警种精英的专案组技侦可以直联全市的CCIC罪案系统、监控系统、道路交通指挥系统以及中小旅馆身份识别系统,现在的警务网理论上已经覆盖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很多嫌疑人的行踪都是通过远程识别出来的。

“沈组,我们目前已经搜索到了全市在用的六百三十余部卫星电话、三千余部注册在新加坡、香港等地的涉外电信用户,对于在案发时间节通话的电话,都进行了初步排查,暂时没有发现符合嫌疑人描述的机主……今天上午提供的2#、3#号手机号码均已停机。”

技侦组带头的是位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身材发胖的警察,沈子昂对此人有印像,姓行名双成,参加过警务追踪信号研发以及模拟成像几个项目的研究,历次大的追逃行动都是他带领技侦向外勤提供技术支持,沈子昂听着行双成不确定的汇报,看了一眼屏幕前聚精会神的一干技侦员,有点为难的问着:“行组,像这种搜索定位排查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能性不取决于我们,而在于你们提供的特征信息准确度有多高,中州是个旅游大市,单凭这个锁定嫌疑人是有难度的,除非知道准确号码追踪,或者知道关联号码限定在一个小范围内也可以。”

行双成很客观地描述着,专案组目前掌握的信息仅限于外籍人士、有可能持有境外注册手机、以及拍卖会时间段通话等几个特征,还不足以定位嫌疑人,说到这茬,行双成又提醒着,今天新增的几部手机关联号码通过一次话,不过是当地的手机号码。这是沈子昂把中山几位律师的号码提供到技侦上了,一听这几个号码,多问几句,行双成却是摇摇头:“没用,神州行号码,大街上满地都是,如嫌疑人反侦察意识很高,直接用的都是本地号码,甚至于是在黑市购买的,我们根本没法查……沈组,我的人可两天多都没好好休息了,再没有新的特征提供,我建议休息一下,根据我们历次的追逃经验,对于我们,疲劳战不会有什么效果,只会在原地打转……”

没有,当然没有,外勤在排查田二虎的下落时暂无进展,这个人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去省厅开会又领了一份压力回来了,中山警方给出了个难题,根据对端昱公司的排查,该公司涉嫌非法集资证据已经确凿,迟迟未动仅仅是因为怕资金冻结引发连锁反应,促使嫌疑人外逃,本以为人在中州,却不料这边也是刚着手排查,沈子昂想想省厅开会讨论的结果,在账户出现异常前必须冻结,冻结前的时间究竟还有多少沈子昂无从揣度,但他知道,一冻结将会出现和所有的集资诈骗一样,是个跑了和尚,留下个破庙的结果。

“你们休息休息吧……暂且不会有新消息……”

沈子昂摇摇头,在一众技侦诧异的眼光中出了技侦室。

踱出了室外,脚步稍稍迟疑了下,早晨感到整个案情出现的曙光不到一天又黯淡了,本来以为很容易查找的田二虎,像人间蒸发一样无从下手;本来以为已经窥破的骗局很容易击破,却不料中午方得知,佳士得拍卖行的经营者刘仪明已经于凌晨出境,法院的送达通知都找不到管事的人签字;本来以为很容易审下来的《英耀篇》买家,却不料这个人不是闭口不言就是说一通虚假信息让技侦白忙一通,到现在连名字都确认不了;本来以为拍卖会上出现的那个88号买家很容易查找,却不料也像凭空消失一样,杳无音讯;本来也以为拍卖委托方的聚艺阁里面应该有什么线索,不料彻查之下,除了一个公司空壳和两张照片,什么都没有,连账户都已经清得干干净净。甚至于今天又出现了两个受骗的买家,很有背景,关系直通到了省厅,省厅这次主持会议的陈副厅长公开发言指出,就抓不住什么端木,也得把这群造假的骗子挖出来……

这就是法,你骗普通人,非法的也有可能没人管;可你骗有背景的人,合法的骗也不行,总得想法子整死你。

沈子昂踱着步,来来回回梳理着脑子里乱哄哄的线索,每想到一个节点,都有种神经质地来回想几遍,生怕自己错失什么,可想来想去,突然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好像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上当受骗者,直到现在还在骗局中来回转圈找不着北。

上楼,推开了指挥部的门,一幢楼四十多名参案人员,都在方向不明干劲大中忙碌着,看到了方卉婷,沈子昂下意识地叫了句:“小方……那个……”

“怎么了沈组?”方卉婷看沈子昂霎时语结在喉咙里,诧异地问。

“那个……你早上说那个帅前辈说那什么搏弈,能给我细说说吗?”沈子昂谦虚地道着。

“你对这个有兴趣?”方卉婷不相信地问,还以为沈子昂在故意找话题。

“当然有……来来,来我办公室,我还真想好好请教请教……”沈子昂还真来兴趣了,叫着方卉婷,先行出去之后,指挥部里几位男女都给了个暧昧的眼光,搞得方卉婷也觉得沈子昂像假公济私一样想找个独处的时间,狐疑地出了指挥部,到了几步之外隔间的组长办,进门却是诧异地下,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沈组长变了个人似的,先倒水后让座,客气到无以复加,方卉婷略略一想,小心翼翼地问着:“沈组,是不是……案子又僵住了?”

“呵呵……瞒不过你,没错,僵住了,从八时开始,现在已经下午十五时四十分了,我们要查的线索居然一点都没有了,田二虎消失了,拍卖行刘仪明出境了,聚艺阁整个就一个空壳,纯粹就是为转账而设的;徐凤飞也像人间蒸发了,楼下羁押的嫌疑人现在又改策略了,不乱编自己是那里人氏了,干脆一声不吭了……我现在怀疑呀,这帮人究竟还在不在中州,不能我们一点线索也摸不到吧?”

沈子昂发了一通牢骚,牢骚源自于省厅来的压力,这个领头人不那么好当,方卉婷眨眼美目瞥了几眼,这位帅哥为难时,标准的动作是手抚着下巴,紧锁着眉头,丝毫不用怀疑,这个职业习惯会在若干年之后给他增加很多道褶子,就像老帅那张“川”字额头一样,笑了笑,随口道着:“沈组,这和心理搏弈有什么关系吗?”

“你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时,我在想,骗子和被骗、骗子之间、骗子和我们之间,本身就已经开始搏弈了,不管是幕后的庄家,还是被骗的端木、再加上虎视眈眈准备一雪前耻的其他骗子,这个局,究竟怎么解?我怎么才能找到他们的破绽?现在我满眼看到的,好像都成骗子了。”沈子昂为难地道。

这么一说,方卉婷也为难了,看出拍卖会的骗局仅仅是灵光一现,但要再往深里看,缺乏必要的实际资料,也就无从揣度了,同样为难地想了想:“沈组,这个我可真不敢乱说了……帅前辈所讲的三方搏弈很简单,庄家、卖家、买家三者之间,是因利而合、因利而分的格局,任何两方都可能组成同盟掣肘另一方,任何一个单方也可以独立完成一个骗局……昨天我还想这是庄家通过在拍卖物、鉴定证书上造假来做局,不过今天看来,好像我猜得也不完全对,要是庄家和拍卖行暗地合作,再加上一帮托推波助澜,所有的手法都在表像上不违法,我们好像还真无从查起了……”

是啊,一个“拍卖不保真”把所有的都合法化了,现在不是查不查的问题,警察无端介入调查,反而不合法了,现在外勤走访买家,那个还不得看人家脸色,愿意不愿意跟你坐下说两句还得看心情好坏。

“老帅提供的资料在那儿?能让我瞧瞧吗?”沈子昂半晌无计可施,出声问着。

“我建议,您还是别看了。”方卉婷道。

“为什么?”沈子昂奇怪了。

“帅师傅给的只是案例分析,比如,05年俄罗斯石油大亨拍到手的《宫女》,画家米哈伊洛维奇的作品,伪作;比如,德国拍卖商蓝波茨破纪录的290万欧元成交的《马匹构成的红色画像》,伪作;比如,上海拍卖吴冠中先生的画作《池塘》,也是伪作……他的分析仅限于猜测这些庄家、卖家和买家之间的搏弈,但都给出了一个无一例外的结果……”方卉婷很严肃的说着。

“什么结果?”沈子昂问。

“和公正相悖的结果,艺术品造假这些雅贼,无一例外都是高智商,不但善于规避法律条文,更善于钻法律的空子,这些案例的结局都是:骗子得逞……”方卉婷道,这也是老帅那堆资料难以行文的问题所在,揭示的不是正义战胜邪恶,而是邪恶强奸了正义,这么有碍和谐的玩意自然是出版不了了,看着沈子昂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方卉婷故意问了句:“沈组,您还有兴趣看吗?”

“这帮形藏一点不露的骗子,我还真有兴趣……看看吧,免得将来我输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子昂道。

“那我得回家一趟,在家里电脑里。”方卉婷找了个最好理由。

“好的,快去快回……”沈子昂安排了句。

方卉婷起身应了句,乐颠颠地出来了,出来就得意地来了个握拳得瑟动作,自己也得逞了,快步直下楼,找了辆机动外勤车辆,堂而皇之地回家了……

……

十六时……十七时……十八时……时间在缓缓流逝。

沈子昂被带回来的电子文档迷住了,粗粗一览,从街头骗术、江湖骗术到官场骗术、商场骗术,林林总总几十万字,提供案例的时间跨度要超过三十多年了,能在这个上面下憨功夫的人倒也少见,找到标着商场骗术的目录,沈子昂细细揣摩上这个低层警员的实践体会了……

整十八时,南航的一驾波音飞机降落在中州机场,从下机重桥中下来位不起眼的中年人,一脸愁绪,此时的打扮像个生意上赔了大钱的主,虽然西装革履、名牌一身,也掩不住那份愁眉苦脸,是吴荫佑,本来是阴阳先生,现在摇身变成商人身份了,只不过这单生意出了纰漏,事情已经安排好好的了,还是出了纰漏,大捞了一笔走人这事没敢跟侄子说,只是安排侄子撂下生意叔侄俩到南宁会合,却不料那位不省心的侄子没隔一天就出了事,电话里哭着喊着被绑架了,让已经抽身事外的吴荫佑乱了阵脚了。

是帅朗?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不过马上否决了,这货不至于有这么大胆。那是端木?吴荫佑最害怕这个结果,十几年前因为带问《英耀篇》,砍了田二虎的胳膊,吴荫佑知道侄子要真落到端木的手里,下场好不了……甚至于,连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好。

不过血浓于水,由不得他不来。这个软肋吴荫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下了飞机,边走边开着手机,出了机场门厅前的时候,接通了侄子的电话,一接通,直截了当:“喂,钱我带来了,人呢,让他说话……”

“等着。”电话里一声低叱,然后是骂声,耳光着,催促了句:“快你妈吭声呀……”

旋即传来了侄子哭诉,叔呀,救救我……他们要杀我……救救我……

声音,让吴荫佑下意识地躲了躲传出声音的手机,心痛如绞,一声而断,尔后又是绑匪在调戏着:“听到了吧?我们很讲信誉的啊。”

“好吧,怎么交赎金?”

“等等,还有个小事,除了赎金,我们老板还附加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听说操纵秋季拍卖会的还有一个庄家,我们老板想知道是谁,人在哪儿?否则他朋友赔的八百多万,只能朝你算账了……吴老板,怎么样?能成交吗?”

“……好吧,见了人我告诉你们……”

“痛快,等着吧……我们安全了通知你时间地点……”

“哎……”

电话猝然挂了,吴荫佑心急之下,再听到却是嘟嘟盲音,枯站在停车场外的空地上,吴荫佑有点难为地想了想,报警没敢想,师爸一遣散众人,除了关系最好的冯山雄,其他人连他也不知所踪,而骗子这个独立的群体又恰恰最缺乏帮忙的朋友,现在怕的不是赔钱,而是怕连钱带人都赔进去……

怎么办?吴荫佑巡梭在原地来回踱步,一辈子测阴阳卜前程,偏偏卜不出自己的吉凶了……

……

渐渐黑沉下来的天色,一辆出租车停到了火车站背后的陋巷口,下来俩个人,帅朗和桑雅,五龙村吃了饭,人多眼杂,趁着天黑这一对进城了。

“老公,这是去哪儿?”桑雅下车就问,甜甜地问。

“别叫老公,听着我嗝应。”帅朗付着车钱,下车先叱一句。

桑雅可不是个吃素的,不当还不成,抬腿踢了一脚,然后一把揪着帅朗肩膀,强行搂着,浪笑着:“你上了人家了,人家可早是你的人了。”

“哇,还有倒过来说的,是你上的我好不好……”帅朗拧着脑袋,不认账了。

“呵呵……哦对,说错了,你是我的人了,哈哈……”桑雅放声笑着,这太浪了,实在让人消受不了,帅朗弱弱地劝了句:“我说桑姐,你现在是跑路,低调点行不行?这条街上流氓可多了啊,你把你的提包拉开试试,走不出一百米一准被先奸后杀……”

“你再吓唬我小心点……”桑雅拧了帅朗一把,不过此时稍黑稍暗的环境也让她有点心虚地挽着帅朗的胳膊,这会真低调了,小声问着:“这什么地方……耶,这么恶心?”

正好看到了路边扔的几个针管,都是出来混的,知道是什么玩意,是吸粉不瘾之后的升级版,这些瘾君子有时候打自个一针连人带针头就能都扔在街道上,一瞧着省得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再抬眼,不远处几个女人骚首弄姿的对着过路男性行人暗示,桑雅看看四处脏乱、阴森的环境,拽帅朗一把问着:“你不是准备把姐卖窑子里吧?这什么鬼地方?”

“货站路呀,没来混过吧?这地方混得一半是民工,一半是站街妹……这地方没窑子,全是野战,呵呵……”帅朗笑着轻声说着,挨了桑雅几把拧,幽暗,狭窄的小街道,还能听到不远处的叱喝以及更远处的火车声音,桑雅虽然狐疑,可对于帅朗却是无条件的信任态度,直跟着走着,走了不远,再看到一群流里流气的痞子就着围墙下席地而坐,对瓶喝酒里,略略地还是让桑雅有点心虚地道着:“什么鬼地方?”

“贫民区呗,这地方安全。”

“安全个屁,越是这种地方,雷子查得越多。”

“你错了,这个地方有特点。”

“什么特点?”

帅朗一指不远处解释着,那边是火车站的货场,再一指前方,那是客运南站,又一指身侧方向,这是老城区没拆迁的地方,综合一指解释着:“从警务上讲这叫治安重灾区,但恰恰这个重灾区位于铁路公安和地方公安的警务衔接处,一衔接,那就得扯皮,一扯皮,就成盲区……你瞅瞅这地方,有的一百平的单元房,能塞七八十人,干什么的?不是传销就是民工宿舍;那小平房里人就更乱了,要清理这地方,得来一个特警中队,派出所的根本不管用……你放心,刚才吓唬你的,这地方很少有抢劫的,为什么呢?大家都穷光蛋,谁抢谁呀?都是去火车站抢了钱回这地方藏着呢,呵呵……”

听着这话,没来由的让桑雅觉得几分可笑,俩人腻歪着,又走了不远,果真没遇到抢劫什么的,到了幢老式的单元楼前,直上了四层楼进门,老式的格局是一层三幢,房间狭小,只有四五十平一室一厅,一开灯,顿时又是另一翻景像,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小房间,桌椅沙发俱全,拉开小冰箱居然还有方便面和火腿肠,桑雅随手拎了瓶饮料奇怪地看着帅朗问:“咦?你不会也是专业骗子吧?”

“什么意思?把我和你并同类项?”帅朗倒着水开上壶,笑着问。

“那你还搞这么个窝点?避难呀?”桑雅问。

“猜对了,不过不是我避难,我一做盗版的哥们,隔三差五他得躲着。”帅朗笑着道,这是程拐的窝点,但凡有人查盗版,这货一堆窝这地方吃睡几天,风头过来才出来。

“哦……看来你的生活比我想像中丰富多了啊。”桑雅揶揄地说着。

“那当然……”帅朗随意道着,一回头,桑雅已经坐到了沙发上,随意一甩高跟鞋,无聊地翻看着杂志着,帅朗紧张地一喊:“别动……”

“我偏要动……耶…”桑雅偏不信邪,偏被邪撞了,一翻杂志马上惊了下扔了,帅朗嘿嘿奸笑着道:“说了你别动……嘎嘎,这是火车站的畅销版,无数单身旅客的性福就靠这玩意。”

“你个流氓……”桑雅脸有点红地骂了句,这边一骂,这边一勾指头:“过来。”

一声过来,暧昧之极,只见得桑雅一手持着饮料放在唇边,一手勾着弧线、双腿蜷在沙发上,帅朗没来由的心里一动,得儿得儿凑上来,眯着眼看着桑雅征询似地问着:“过来干什么?”

“想也别想……”桑雅笑着踹了帅朗一脚,轻轻地,随即脚腕一勾帅朗,把帅朗拽着坐到身边,手揽着:“嗯,我有个事和你商量下。”

“没事,不用商量,跑路费不够,只管开口,我给你。”帅朗拍着胸脯,很爷们,这爷们样子很让桑雅感动,手指撩拔着帅朗的耳垂,摇摇头道着:“不是这事。”

“那是什么事?”帅朗问,心里狐疑着,要人不就更简单了。

“我其实今天到景区是想带你走……”

“什么?带我走?”

帅朗愣了下,没想到桑雅心里一直揣着这事呢,一愣,桑雅笑了笑,放下了饮料,两条水蛇般的胳膊揽着帅朗,来了个浅吻,相拥靠着缓缓地说着:

“是啊,我也漂了这么多年了,有时候想想,逃来逃去、骗来骗去也没什么意思,就想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安安生生过日子……本来想这次捞了一笔,和你一起走,不过现在……我以前其实以为你是个小混混什么地,没想到你在景区还能呼风唤雨,手里也不缺钱,所以呢……算了,我干脆直说吧,愿意不愿意跟姐一起走……”

桑雅说得很不确定,不过很温柔的语气,记忆中好像只有在长曷的那个晚上这么温柔,说话着,身体慢慢的倾斜着,头伸着,伸到帅朗面前观察帅朗的表情,有种患得患失的样子,让帅朗霎时觉得感动了,一瞬间,脑子里回复的是在长曷那销魂的一夜,回复的是隔日醒来发疯似地在寻找她,此时一听桑雅居然是这个来意,一下子让帅朗懵了,不确定问着:“你是说……你和我,一起走?”

“嗯,对呀。”桑雅点点头。

“去…哪儿?”帅朗皱着眉问,没想到这一茬。

“随便,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给你当老婆,要不要?”

桑雅美目瞥着,极尽**,这下子搞得帅朗更懵了,挠挠脑袋愕然说着:“是不是呀?那坏事了,咱俩一对骗子,再生一群小骗子……完蛋了。”

“多好,老了有人养着……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桑雅说了句玩笑,不过瞬间反应过来了,有点失望。帅朗赶紧解释着:“不是不是……那个这事得从长计议,先把风头躲过再说,再说我景区那么大生意,还有到手的钱没洗白呢,一下子扔不下呀……那个……”

说话着,话停了,却是桑雅起身了,帅朗患得患失伸手要抱,不料玉人已去,起身的桑雅抿抿嘴,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侧头说着:“当我没说……我洗个澡,明天我就走……”

说着,步态优雅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轻轻喟叹了一声,进去了。

帅朗有点懵,很懵,枯坐在沙发上,听着哗哗的水声,拍着懵懵的脑袋,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