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幽社的老板卻也是有些想法,他讓他戲社裏的那些兒娃娃,模仿著大人演一些經典的戲目,比如尋芳記之類的,我曾經看過一個很有名的大戲團表演過尋芳記,不得不說,這些娃娃們的表演確實是有幾分樣子出來的,看樣子確實是下過苦功夫。”
素娘想著又道:“另外我覺得比較有意思的,除了這些經典資戲目,這通幽社還有一些自創的戲目,就是讓孩子們扮演一些好玩的形象,比如小兔子小猴子之類的,這些小孩子們比較喜歡的樣子,當時出來的時候七七他笑了好久呢,不過就是這場戲一看去看出來問題來。”
楊草本來聽著一邊點著頭,心道這早有耳聞的通幽社的戲目原來就是搞cosplay啊,不過想想也是,時代所限,確實也是搞不成什麽新花樣來的,而讓這些家夥們扮大人,或是裝成小兔子小老虎啥的打打鬧鬧,倒確實也是很能吸引小家夥的目光的。
不過楊草思索著的時候突然聽到素娘話音一轉,再看到她略顯陰沉的神色之時,就知道真正的重點要來了,於是也神情一肅。
“說起來倒也是有趣,這通幽社擅長的東西便是表演些小孩子的戲目,而他們的破綻最後卻也是由小孩子看出來的,不知道算不算因果循環呢?”
素娘說著,嘴角露出嗤笑的意味:“那場戲仍是由一群小孩子們扮演些兔子、小雞啊之類的小動物,因為之前我與三三已經看過,當時又正好在聊一些關於布置抓捕狼頭鬼措施的事情,已經便也沒有如何在意,但是七七去看得非常認真,可就在戲台上的戲進行到了一般的時候,七七突然往他姐姐三三那邊靠,一邊還捂住了眼睛說害怕。”
“當時我和三三還感到奇怪,難不成周邊出現了什麽可以人物才會讓七七感到害怕嗎?楊大哥你也知道,我和三三都算是有武藝在身之人,觀察的能力比普通老板姓都是要強的,但是我和三三一起瞧了一圈卻也沒有發現個所以然來,正當我疑惑不解時,三三說七七害怕的東西是在戲台上。”
素娘說著,微微蹙了蹙眉頭道:“聽七七說他是因為看著可愛的小動物們表演時,突然冒出了個大灰狼感到有些害怕,而當時我雖然並沒有怎麽細看,但也知道這也隻算是一個正常的戲劇效果罷了,大致就是一些小動物們在山裏玩,突然出現了些野獸想要把他們吃掉的樣子,但既然七七感到了不妥,我和三三還是認真地觀察了下戲台之上,但就這麽一看,竟也真看出了一些問題來。”
“無論是那些小動物還是野獸的裝扮,都隻是為了表演做工較為粗糙的樣子,唯獨那個扮演大灰狼的人的狼頭,卻顯得極為逼真!”素娘說到此,也嚴肅了起來,“甚至逼真到能讓七七感到恐怖的地步,而由此我和三三立馬便想到了狼頭鬼的事情。”
素娘繼續道:“雖然那時候很多人被派出去和吃飯了,但我和三三的身邊還是留了一些侍從的,我們當時便派了那些侍從去封鎖住出口和控製場麵,自己則上到了戲台揭開了那個頭套,但很遺憾的是,頭套下的卻也隻是個年紀稍大的小孩子罷了,絕不可能是狼頭鬼本人,但就在這時,負責控製東邊出口的侍從那邊卻出現了騷亂,一個人打傷了負責看守的侍從衝了出去。”
“我和三三當時便知道,我們這是打草驚蛇,把真正的正主給逼出來了,要知道,我的那些侍從們都是我從劍山上精挑細選帶下來的,若能將他們打傷,說明那人的武藝必然不俗,而一個小小的戲院,又怎麽會突然冒出這樣的人物?”
聽得素娘軟軟糯糯言語間的分析,對桌的楊草也不由點了點頭,確實,那東劍宗天下第一大宗的名號卻也不是白叫的,不管它背後在墨老頭的主持下醞釀著什麽陰謀詭計,但至少明麵上的武功絕對是杠杠滴,而據素娘所說跟著她的又是精挑細選過來的一批精英,若能在變動之時這麽短的時間內便將負責控製的人打傷逃逸而出,即便不是狼頭鬼,也據對不會是啥好鳥了。
而在如此戲劇化的變動之後,剩下的事情就顯得順理成章多了,隻聽得那素娘敘道,她們那時候雖然成員不齊,但東劍宗與六扇門的強強聯手卻也不是吃素的,又是放令箭圍追堵截又是啥的,失去了夜晚隱蔽優勢又因事發太過突然露了馬腳的狼頭鬼很快便被逮住了。
沒錯,經過後續的調查盤問,那家夥還真是狼頭鬼沒錯。
受了一番六扇門“專業”的審訊手段過後,那狼頭鬼也將所有的東西全盤托出了。
狼頭鬼先名周傑,原名陳軍,是一個相當惡心之流,原先在他老家陳家村裏便是一個出了名的二流子,整日遊手好閑,啥正事也不幹,沒事就到處瞎溜達,東跑跑西跑跑,等到了實在沒錢吃飯的地步,才會去與人借錢或者“搞錢”。
沒錯,這陳家村本身便是一個有名的武學發源地,沾了自己家鄉的光,這陳軍狗輩卻也是學過一些功夫的,其它的都技藝不精,但唯獨這輕功,也不知道是他天生的賊人本質,還是他二流子的性格覺得這個可能比較管用,不知不覺便已到了極其高等的程度,據說能夠日行千裏,從他偶爾去打工的地方一日內跑回老家。
而這陳軍平時裏便靠著這輕功偷奸耍滑,偷人錢財之類,而都說子不教父之過,會養成此等狗輩,也能看出他的父母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雖然由於時間緊迫沒有來得及具體調查,但就根據目前陳軍托盤出來的東西來看,生出陳軍的那個老東西似乎曾經也是個靠著陳家村的武功為非作歹之輩,因此對陳軍日益猖獗的行為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才釀成了之後的大患。
沒錯,楊草之所以在潛意識裏對這原名陳軍的狼頭鬼如此咬牙切齒,便是憎恨其之後所犯下的罪孽,畢竟之前也提過,楊草作為一個學前教育的相關工作者,平生最恨的人和事便是與“人販子”這三個字沾上邊的,這陳軍是沒落到他手裏,要不還不知怎麽好好“問候”他呢,相比之下,他什麽二流子的“光輝事跡”與楊草他又有何幹?
隻聽得素娘回憶說,估計是那陳軍覺得這種偷雞摸狗之事來錢比較快,吃喝玩樂的手腳因此也大了起來,因此這漸漸的銀子又不夠用了,所以他急需一個更能撈錢撈快錢的地方,而恰巧在這時,通幽社來到了陳家村巡回表演,而這兩個臭味相投的組合也在這個時候相遇了。
這通幽社明麵上是一個收養著眾多小孩子的戲團,通過收養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給他們飯吃,教他們技藝,然後讓他們登台演出再給他們報酬,算是讓那些孩子們自己養活了自己,可以說這通幽社的初衷絕對是好的,沒錯,是“初”衷,漸漸的,這通幽社逐漸意識到了“兒童戲劇”這個讓人們耳目一新的劇種雖帶來的效益,逐漸打算把它作為自己的主營項目來運營了。
然而想要搞兒童戲劇就要人,還不能是一般的人,得是“小孩子”。
而此前通幽社所收養的小孩子都是通過正常途徑得來的,因此或多或少都需要花上一筆贍養費,然而隨著孩子的不斷增多,那通幽社的老板也動了歪心思,孩子他仍然要收,但有沒有一些更便宜甚至不用銀子的渠道呢?
因為他本身收養的那些孩子很多都是通過從人販子那邊轉手而來的,無論是方式還是價錢上都已經是走了極端的了,想要比這個還要極端的路不是沒有,那就是幹脆自己去搶,自己去當人販子。
沒錯,從那時候起,通幽社的孩子來源便已經開始變得肮髒了起來,他們一麵仍然從正常渠道收養孩子,一麵會在暗地裏觀察那些走散的或是大人監督不力的小孩,然後調準機會如那狼頭鬼一般拐走。
這也是為什麽通幽社總是在各地迅遊演出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了,這樣不僅能有更大的機會搜尋到更多的目標,而且你從當地拐了一個孩子以後,再在這裏待下去必定會露出馬腳,而及時轉移可是說是必須的。
於是他們便如此這般一麵在全國各地巡遊演出,一麵拐帶著各地的小孩子,這些被他們以各種手段或騙或搶過來的小娃娃,要麽被吸納進戲社為“兒童戲劇”出力,要麽通過他們早已熟悉的牙子販賣出去直接換成銀子。
而那些在戲院裏的孩子,因為本身年紀小膽子小表達能力又差,此時又背景離鄉再加上通幽社的人的棍棒教育與嚴加看管,不僅沒有逃出去的機會,也尋求幫助的人也是寥寥無幾,長期以往,這些孩子都漸漸地被“馴化”了。
然而人的欲望確實無止境的,那通幽社的老板卻仍然對現狀不滿足,認為“得到”孩子的速度還是太慢,而且由於他們戲院裏的人雖然有些練過武功,但都隻是半吊子功夫罷了,從而導致有幾次出了意外漏了馬腳之後差點被衙門一鍋端,因此他急需一個會武功而且擅長“拐帶孩子”武功的人來為其效力。
而之後的發展也不必多說了,通幽社老板和陳軍這兩人雖各懷鬼胎,但至少能剛好滿足對方的要求,也不知道是什麽契機下一拍即合,成就了這個狼狽為奸的組合,由陳軍負責伺機從各處拐帶孩子,然後再有老板放在通幽社“好好消化”。
而這次會來到楊草這邊的小鎮,其實純屬偶然,畢竟誰也不會傻到要把既定目標定在天下第一大宗的旁邊不是?打狗也得看主人,不看僧麵看佛麵啊。
陳軍這家夥雖然本質上也就是個二流子一個,但在幹壞事這方麵上倒也算是有些天賦了,或許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家學淵源”?總之之後的發展也就跟楊草所知道的一般,這陳軍在通幽社逗留在小鎮上的日子裏,不知怎麽的就聽說到了狼頭鬼的傳說,然後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利用起來的東西,和老板一合計,便命戲社裏的專業人士打造了一個逼真的狼頭,以用以為非作歹。
素娘說到此,臉上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搖了搖頭道:“古有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典故,今卻也成了成也孩子敗也孩子了,這通幽社靠著小孩子的名頭幹盡壞事,最後的報應卻也落到了這小孩子的身上。”
素娘衝楊草笑了笑道:“說也可笑,平日裏陳軍靠著狼頭鬼的行頭做那壞事之時,一般都是謹慎地收起來的,但偏是那日喝了些酒,又突發奇想想將自己的頭套清理一下,便叫來了他一向使喚打罵慣的兩個孩童去負責,而那兩個孩童逆來順受慣了自然是不敢不從的,但清理完之後卻又找不到那陳軍的人,因為他那時候又犯了酒癮去了外邊的食館。”
“而那兩個孩童自是不知道這狼頭頭套的作用,以為也是演戲用的道具,便將它先放在了後台的道具一起了,而恰逢那時表演之時,一位少年郎找不到適合的道具,便將那狼頭頭套帶了上去,之後的事情楊大哥你也是知道了。”
聽著素娘的溫言細語,楊草不禁點了點頭,如此說來,這狼頭鬼的真身陳軍卻也是自作自受了,百密終有一疏,既然自己使喚的小娃娃,被他們坑了自然也要含著淚受下來,活該啊!
楊草摸了摸下巴又衝一旁的素娘問道:“這陳軍卻也是自作自受,不過你不是說他那是是因為出去吃酒了這才讓小娃娃替他清洗頭套,可為什麽那時候你控製戲社之時,他又突然出現在了現場呢?”
素娘輕笑道:“所以說這才是有戲劇性的地方啊,那陳軍不知為何又轉悠到了通幽社裏看起了自家戲院的表演來,而變動一起,他便以為是自己露了馬腳,這才慌不擇路地奪門而出,最後也被我們捕進了網來。”
聽完素娘的狼頭鬼抓捕報告,楊草不由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沒想到困擾了自己好一陣子的狼頭鬼大案便這樣突兀的落下了帷幕,他本來還以為要再花上好一會兒功夫呢。
真是沒有想到,自己親眼見過的那滿是富態氣質的胖子老板,背後裏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輩,人不可貌相一詞還真是古人誠不欺啊,那大肚子裏裝的竟都是如此壞水,自己和三三還真是看走了眼。
至於那狼頭鬼的真身陳軍,自也是沒什麽好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也是得打了他該有的懲罰,而且抓得人還是專門站著二娘這些受害者立場的素娘,想必他在牢獄裏的生活可不會好過咯。
而三三此次抓捕也算是一招成名了,在朝自己的偶像名捕小石頭媽媽的道路上邁近了好一大步,這說明自己的情報確實是很管用嘛,否則就算那時候狼頭鬼就算露出了馬腳,如果不知道他的長相,就算抓到了他他也可以硬說自己是因為其它虧心事才跑路的不是?
通幽社通幽社,這名字聽著就怪裏怪氣的,沒想到背後行的盡是如此肮髒之事,虧自己一開始還想帶著娃娃們去欣賞一番那古代版的兒童戲劇到底是個啥樣呢,現在好了,啥也看不成了,既定的外出活動到時候又得更改了,這也算是喜憂參半了吧。
楊草想著,腦海中突然又閃過了一些關鍵點,連忙看向了素娘問道:“對了,素娘,那些孩子們呢?就是小鎮上最開始丟的那些孩子,一個個的都找回來了嗎?對了,還有通幽社被那兩個混蛋害了的小孩子們又該怎麽辦?”
素娘捂嘴輕笑道:“楊大哥果真是個溫柔的人呢,注意點都在小孩子身上了,我和三三將那陳軍帶到衙門過後,便第一時間向他盤問起了孩子們的事,索性,小鎮上丟失的那三個孩子都是有驚無險的被救了回來,當時他們被關押在鎮上一個廢棄錢莊的地下室裏,據說都已經聯係好了賣家,幾天後便要帶出小鎮進行交易了,也算是蒼天有眼,讓我們這時候發現了他們的陰謀,再晚些時日,真是不敢想象。”
素娘說著搖了搖頭又道:“至於戲社內的其它孩子,我托了宗門裏的人大致調查盤問過,基本上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窮苦人家的孩子,基本現在想送他們回家估計都送不回去了,特別是有些可憐孩子,隻因為一開始反抗那通幽社的老板和陳軍厲害了些,便被他們打斷了手腳或是毒瞎毒啞,以方便管理,真是豬狗不如。”
素娘說到此,白淨的臉龐上微微有些脹紅,即便是如此溫柔之人,也會對如此禽獸之事動怒不已,隨後,又見其微微歎然道:“我已經發動了手下之人分開調查了,這些孩子中若是被拐賣出來還能找得到家的,我都會盡量送他們回家,其它確實已經無家可歸的孩子,我也會根據資質根骨挑選一部分吸納進東宗裏去,其他的,也隻能送往好心人家收養了,而在此之前,所產生的所有費用都將由東宗一並承擔。”
素娘的臉色堅毅,語氣與眼眸中鬥散發著另楊草肅然起敬的光。
這丫頭……明明見著比自己都要小上好些歲數,但行動思維卻都成熟穩重滴水不漏,關鍵是她那股肩挑天下煩心事的決心,著實讓楊草讚歎不已,很難想象,放在前世裏不過是上著高中的小女娃娃的年紀,卻能有如此氣魄,東宗果真是個臥龍藏虎之地啊。
若不知道也就算了,聽了素娘這一通報告之後,楊草才知道原來抓捕狼頭鬼的背後有著如此多的計較,又花費了如此之多的心血,而最後功勞卻歸到了自己頭上,自己還真是賺大發了。
可不是嘛,從剛才起,自己係統裏傳來的幼兒園裏增加的提示就不停的再冒,且數額與密度都在不斷提升,顯然到了狼頭鬼被捕的消息傳揚到小鎮各處的高峰期了,而素娘將那功勞的冠名權給了自己,也就是說那些鄉裏鄉親的沒念叨一次這事件,提到狼頭鬼就必然提到自己,而隻要提到自己,那就算是給草草幼兒園作了間接宣傳,幼兒園的名氣一長,咱這幼兒園力是蹭蹭蹭地往上漲啊!這不,都已經快突破四千了,馬上又是一個元芳兄啦!
但就算占了這麽大的便宜,楊草也不知道該怎麽回報這小妮子,人家又不圖錢又不圖你的肉體的,圖的就是一個自己心中的大義,你有什麽還說道的嗎?
而且說起來,那些被通幽社關押著的孩子遣散一事,自己作為一個本就是專業管理小娃娃的地方,是該出一份力的,但若是昨天之前得知了這個消息,楊草都會義無反顧地盡量吸納幾個進來,但偏偏是今天啊,偏偏是昨晚談話過後的今天早上,他已經從墨老頭的口中得知,這幼兒園的成分果然如他預料般的覺不簡單,一切都是在老頭兒的掌握之中的。
所有看起來稀奇古怪湊在一起的大俠們,實則都是由墨老頭一個一個挑選過的,自己冒然將小豪加入進去,其實已經算是破了規定了,而墨老肉雖然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麵提過,但楊草知道,墨老頭又是給銀子又是給腰牌的,叮囑自己好好講他投資的幼兒園給打理好,同樣的事總不能再出現第二遍了。
也就是說,這草草幼兒園的人選增加,無論是學生還是工作人員,都不是能夠隨意決定的,他這個做園長的甚至沒有自主招生的權利,因此對於那些通幽社的孩子在老主顧倒閉之後無家可歸的事情,卻也隻能是歎息一聲後幹瞪眼了,他也確實沒有能力去承諾什麽。
看著那素娘還在桌子的另一麵意氣風發地講述著之後的安排事宜,楊草陡然間生氣了許多羨慕之感,或許這才是自己真正的自己曾經所向往的快意恩仇的樣子吧。
這少女的身上,有著光。
隻是遺憾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是巨大的,就是兩個人同樣擁有著探索星辰大海的豪情壯誌,但每個人站著的起點和擁有的資源卻都是不一樣的,就像楊草,他倒是想去走馬觀花啊,可是這幼兒園如今卻已有了些尾大不掉之勢,就像是一個帶著娃娃的父親,總難施展開手腳,不像素娘……
等等,楊草腦海中陡然閃過了些什麽,將目光投在了那姿容隻是中等偏上但溫婉溫柔極得人好感的女孩兒白淨的臉龐上,自己從一開始順著她的思路了解事件的時候竟忽略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那就是自己沒法走馬江湖不錯,可她為啥能呢?
這又是與大世家公子哥七七的姐姐大小姐三三交好,又是能隨意從劍山之上調動精銳來進行這場狼頭鬼的圍剿行動,關鍵是最後還能放出豪言壯語將所有通幽社孩子的安置費用一並承擔,她到底是個什麽身份啊喂?
這是不是也太牛逼了一點?細細想來,從那天一開始她隨手便掏出一千兩銀子借給自己的時候就該發現了才是,正常人家的孩子能帶著千兩銀子的巨款當零花錢麽?
楊草之所以這麽驚訝,卻是他先入為主地將這素娘當做跟自己差不多地位身份的普通女孩兒了,因為她確實是跟鄰家大姐姐一般太有親和力了啊,如此溫柔溫順的女孩兒,怎麽也很難跟那些囂張跋扈的大族子弟聯係起來啊,而且這又是去田野裏幫二娘她們那些農婦幹農活的,又是在她們的戳和下自然地願意同自己“約個會”,實在是不能再接地氣一點了,楊草潛意識裏寧願把她當做與自己身份相吻合的普通女孩兒。
而現在看來,普通個鬼啊普通,東劍宗是個什麽地方,能隨隨便便從上麵使喚人下來的那能是普通人嘛?
那她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來著?看她又是習武練劍又是女性的身份,莫不是也是咱暗宗之人?
想來沒錯了,畢竟墨老頭說了,除了明暗宗的兩任宗主之外,其它的所有人皆以性別歸以明暗兩宗,絕不會有任何例外。
而從剛才的談話來看,雖然這素娘沒有任何誇耀權勢的意思,但顯然手中是握著相當大的權柄的,而有如此權勢之人,在東宗想來地位也絕不會低,難不成她也是那暗宗四大堂中的一位堂主?
楊草想到此,有些不可置信地從素娘臉龐那淡淡的眉掃到她經營的耳垂,再掃了一圈她樸素的穿著再掃回到她的臉龐,真是恨不得把她看出來個花來,好家夥,我直接好家夥,自己這是又遇到堂主來著?
這麽一搞,自己馬上就要達成解鎖風花雪月四大堂堂主的成就了啊!飛花堂的花花和酒月咱都是識得的,那麽她是誰?是初雪堂堂主還是無風堂堂主?
咦,不對啊,我記得墨老頭說四大堂的堂主不是必須以風花雪月四大堂作為自己的名字的麽?這素娘又是咋回事?難不成是假名?
楊草一番炯炯的目光直盯得落落大方的素娘也不自在了起來,素娘在作為上正了正身子,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臉蛋兒道:“楊大哥,我、我身上有什麽不妥之處麽,你為何……”
汗,把人家小姑娘盯毛了啊,楊草連忙打了個哈哈道:“騷瑞騷瑞,剛才想著有些兒事情走神了,對了素娘,你既然能借東宗的力量來布置這件事情,你在東宗……呃,這個,應該地位不低吧?”
聽著楊草的疑問,素娘眨了眨眼,用纖纖素指點了點自己潔白的下巴斟酌道:“這個嘛……如果非要說起來的話,應該如楊大哥所說的差不多吧,不過這次我其實是借了師傅的調令去調集門人的。”
師傅?難道是指墨老頭?你師傅牛皮不就等同與你牛皮嘛,楊草點了點連忙問道:“那你是無風堂堂主還是初雪堂堂主呢?害,剛好其它兩位堂主我正好見過呢,你這一來就快齊活了。”
“無風堂……初雪堂?”素娘顯得很是可愛地歪了歪腦袋,“楊大哥你說的那是暗宗四堂吧?”
“對啊對啊。”楊草點了點頭道,“你不就是暗宗的人嘛,我懂得,不過不是堂主嘛?難不成是它們下屬部門。”
素娘又衝楊草眨了眨眼睛,隨後才像突然明白過來了些什麽似的,蔥籠玉指輕輕捂住櫻唇,輕柔一笑道:“我明白了楊大哥的意思了,我其實並不是你們暗宗的人哦。”
“哈?”楊草扯了扯嘴角疑惑道,“你不是暗宗的人?你明明都說了你是劍山上來的啊……”
“啊!”楊草突然瞪大了眼睛道,“你是明宗的?”
看到少女點了點頭,楊草反而更加驚訝了:“可是我聽墨老頭說,明宗門人裏明明沒有男子啊,那不成你是……”
楊草思索間正想脫口而出“明宗宗主”四個字,但想了想還是被自己否定了,害,雖然自己聽說過那宗主是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不錯,但年紀絕對不會太低了,至少不可能像麵前少女一般才十幾歲的樣子,而且素娘雖說溫柔可愛得很,但非要與“風華絕代”四個字扯上關係卻也是有些勉強的。
楊草思來想去卻也是想不出可所以然來,幹脆靜待素娘自個兒的解釋,要說素娘小妮子確實是通心意得很,見到楊草一麵不解的神色,仿佛立刻便知道了她在想什麽,巧笑嫣然道著道:“其實楊大哥呐,我今天找你來,那狼頭鬼一事隻不過算是附帶的而已哦,下麵這第二件事才是我真正想要跟你說的。”
素娘一番莫名其妙卻又鄭重其事的發言後,這才正式開始回答起楊草的疑問:“楊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你是在想我與明宗宗宗主的關係吧?不錯呢,其實明宗宗主就是我的師傅哦!”
“哈?”楊草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了個驚的,“那位大人竟然是你的師傅?那你是?”
素娘笑道:“楊大哥何必這般驚訝呢?要說起來,你不同樣也是墨老的弟子麽?要論起稀罕程度來,在這東宗之內你可是一點兒也不比我差呢,我與楊大哥你差不多,楊大哥你是暗宗墨老所選的繼承人,而我……”
素娘伸手點著自己的鼻子,頓了頓才道:“則是明宗所選定的繼承人。”
啊這……眼望著素娘笑眯眯的神色,楊草一時啞然,他也預計過素娘的來頭絕對不會簡單,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特殊,她竟然是明宗所選的繼承人?
如此一來,什麽師傅給的一千兩零花錢,什麽能輕鬆調動東宗上的精英來配合自己的圍剿計劃自然都說的通了,畢竟人家明宗宗主可是明麵上整個劍宗的一把手啊,那她的繼承人是啥?可不就是未來的一把手麽!
難怪她身在明宗卻是個女娃娃啊,自己不也是暗宗裏少數的幾點綠之一麽?
這倒也是有趣……楊草習慣性地摸著下巴看向了笑意盈盈的素娘,這小妮子身居如此高位,卻是不驕不躁,親自下農田裏幫二娘這些兒農婦們幹活,簡直不知道要不前世裏那些政治作秀,一點兒功績就擺拍來擺拍去的高官們要真實多少了。
如此玲瓏善念的女孩兒簡直世間少有啊,這特麽才有一統整個東劍宗的風範麽,這明宗宗主挑人的眼光還真是不錯,可不知道要比那糟老頭子好到哪裏去了……呃,這樣好像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楊草笑著對素娘道:“難怪難怪了,我說呢,看來咱們這還算是同行了,不過宗主繼承人之位應該是比較私密的事情啊,你為啥要特地告訴我呢,就不怕我隨口給你抖出去了?”
聽著楊草半開玩笑的疑問,素娘很配合地捂嘴笑道:“我才不相信楊大哥會是那種人呢。”
“怎麽不會呢。”楊草那是被人一誇就蹬鼻子上臉,衝著素娘嘿嘿然道,“壞人可不會把我很壞三個字寫在臉上哦,素娘你可別被我騙了還幫我數錢哦?”
素娘眉眼兒彎彎道:“咯咯是嘛,我倒是很相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呢,若是真被楊大哥騙了,那騙了也就被騙了吧,而且楊大哥若真是什麽壞人,那時候也不會著急著要把小煙小豪他們從牙子手中救下來了。”
“呃,我那是,我那是貪圖她的美色,美色你懂麽?小煙的身材很好哦!”楊草嘴硬道。
素娘嫵媚的微微白了楊草一眼笑道:“哼哼,楊大哥口無遮攔,確實是有些壞了,這下我倒是信了,咯咯……好啦,不說這個了,我來這兒才不是相與楊大哥討論什麽女孩子身材的事情呢。”
素娘整理了一下表情道:“楊大哥你應該知道的,明宗與暗宗不同,暗宗負責處理整個東宗具體的運營事務,而明宗則要站在明麵上接受天下人的目光,因此我作為明宗宗主的繼承人的身份,自然也是要公布於天下人所知的,不久之後的繼承大會上,我的身份便將會被師傅告知於天下人,因此就算此時泄露了出去,其實也是並無大礙的,到底也不過是先知與後知的問題罷了。”
見素娘認真了起來,楊草自然也隻好收斂了嬉皮笑臉,點了點頭又問道:“這樣嘛……墨老頭倒是要我把這繼承人身份藏得好好的呢,不過那什麽繼承人大會又是怎麽回事?”
眼望著楊草疑惑的神色,素娘撲扇了下睫毛,似乎顯得比楊草還有疑惑,訝然道:“楊大哥,你……你竟然不知道這件事嘛?”
哈?我為什麽要知道這件事?但看著素娘那種仿佛自己連上廁所該脫褲子這樣的常識都不知道的驚訝神色,楊草反倒不好問出口了,不會吧不會吧,是所有繼承人都該知道這件事,還是整個東劍宗隻有自己不知道這什麽繼承人大會的事了?靠,這墨老頭一天到晚就知道坑我,啥事情也不跟我說,這啥繼承人大會不一聽就跟我有關嘛!
楊草最後也隻能扯著笑容看向素娘道:“這個嘛……你也知道我的工作主要是負責幼兒園這一塊,對其他的事暫時可能不是很了解,哈哈哈哈,你給我講講到底是個咋回事唄?”
素娘微微嘟起了嘴,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心裏用什麽理由說服了自己,這才開口道:“也許墨老有自己的考慮這才沒有告訴楊大哥你的吧,嗯,是這樣的,繼承人大會算是東劍宗的一項傳統了,在東劍宗每一任的明宗和暗宗兩任宗主挑選完自己的繼承人後,將會共同召開這項大會,屆時將會邀請天下武林同道的英傑們與交好的勢力來共同見證這場大會,目的便是向天下人宣告東劍宗的後繼有人,當然,雖然到時候名義上是明宗與暗宗兩宗共同的繼承人大會,但因為暗宗的特殊性質,所以到時候到場的其實隻有我和師傅罷了,楊大哥你最後若是真的成為了墨老的傳人,卻也是不用到場的哦。”
聽完了素娘的解釋,楊草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原來是這麽回事,即便最後被選上了也隻需要在暗中觀察即可,這暗宗倒也是有暗宗的好處的嘛,不過聽這素娘的意思她似乎也知道自己還有另外幾個競爭對手,這才用了“如果你選上”的詞匯,看來她知道的東西確實不少。
楊草想了想又道:“不用出場那可真是好事,我平時可最煩這種拋頭露麵的事情了,不過我還挺好奇那什麽繼承人大會到時候的流程又是咋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