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到心腹橋便直接來到了巴掌大的向陽客店,老八正坐在前屋裏,掌心裏托著個小茶壺,靠在窗下閉目養神。
除了他,這前屋裏就剩個客店的老板——一個四十來歲的模樣老態漢子,斜著身子靠在櫃台上假寐。
一聽到梁叛的腳步聲,雍關立刻睜開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老八!”梁叛一隻腳跨進店門,向雍關招了招手,又跨了出去。
老八放下茶壺,在店老板迷瞪的目光注視之下,快步走出了店來。
“怎麽樣,姓黎的開口了嗎?”
“沒有。”雍關撚出眼角的眼屎,搖頭道,“那天給他看過畫像,當時是嚇傻了,第二天卻又跟沒事人一樣,沒有半點交代的意思。這種老吏出身的人,都是賴子,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梁叛冷笑一聲:“哼,姓黎的倒以為我在求著他?這人你別管了,收拾收拾回家去罷。”
“好,有事你再叫我。”老八既不多問,也不瞎打聽,回到屋裏拿了兩件衣服便走出來,向梁叛打了個招呼,直接過心腹橋回鞍韉坊去了。
老八前腳剛走,黎縣尉後腳便慌忙追了出來,在後麵喊道:“雍老弟,你往哪裏去?換誰來照看我?”
他這幾天不見,不知發胖還是浮腫,腦袋圓了一圈,身上披著件赭色的袍子,又舊又皺,臉上胡子拉碴的,全然不修邊幅,哪裏還有個縣尉的官長派頭?
黎震剛追出來沒幾步,就看到店外的梁叛,神情微微一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是梁捕快。”
梁叛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黎震臉上終於露出幾分害怕,急忙朝外追了兩步,可他右腳剛剛踏出門口,人便反射性地向後一跳,退回到了店裏,現在這向陽客店於他而言,仿佛孫悟空用金箍棒畫出的圈,在圈內可保無虞,除了這圈便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