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本来说好分头寻找，也不知赵有德是怎么穿梭着人山人海找到何春明的。
被胖子带着左拐右拐的他还真被带到了一家鞋店前头，这顿操作他忍不住感慨，可能有的人天生路痴，有的人便是天生的导航吧。
眼前是一个不太大的店铺，大概三开门的宽度，墙上或者隔间板上钉着一排一排的板子，一直到屋顶，大概五层，这五层都是用来放鞋子，以供展示，店中间堆放满了鞋盒，也不知里面是否有鞋子。
何春明抬脚进店，走马观花地溜达了一圈。
“你这里卖的都是国营的产品吗？”
“自然是国营的……欸，您说，35码是吗？”店员刚应答了何春明的话，又被其他顾客吸引了注意力。
何春明看了一圈，这店里几乎都是市里最大的那家国营鞋厂的鞋子，几乎是全国统一的款式，全国统一的颜色，有几个比较不一样地摆在了比较高的位置，保证大家只能看到，但是拿不到，同时这些鞋子报价也是最贵。
唯一和镇上不同的是，市里国营比镇上鞋厂更能跟随着潮流，他竟然从那几双不太一样的款式中，看到了几个似马丁靴的棉布鞋款式。
心中不自觉感慨，果然时尚是个轮回。
且不说这些不一样款式的鞋子，单说这全国统一款式的鞋子，在百货商店里摆着，就是要比供销社的贵许多，自然质量也会比供销社卖的那些会好些。。
“我们再逛逛。”从这家商铺出来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相视而笑，抬脚就进了下一家鞋店。
每一家鞋店的位置不同，陈设的形势也不同。
这一家鞋店是一溜挨着墙的柜台中的一块。大概两个橱柜摆设着各式各样的鞋子，柜子将人群与销售员隔开。
对应两个柜台后头的橱窗也摆放着各种鞋子。
三三两两的消费者在柜台边上验货，付钱。
还有些消费者在和销售员沟通，用手指或描述出自己想要的鞋子。
虽然现在并非周末，但是对于这个需求大于供给的时代，人们会总会显得十分忙碌地采购着所需所用。
所以商场的热闹非凡，这种人挤人的架势，他都快觉得商场里的东西不要钱了。
站在柜台前何春明发现这里卖的鞋子也是国营为主，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了。
这两年私营几乎都死在了起步上，在国营高大的树荫下，得到一丝光芒都困难，更别说进入这种百货商场了。
“胖子，你等下去想办法问一问这些销售员，进入商场柜台的标准。”
赵有德走了两圈已经腿酸得不行，正靠在柜台上休息，闻言点头答应，随后反问：“你呢？”
“我去上面，比较空闲的地方，打听下销售部长办公室在哪里。”说完他便转身上了二楼。
二楼主要是卖家电的，明显没有一楼的热闹，但也有些人。
他边看边逛，走了三四家店，终于看见一个模样稚嫩的店员，她正在柜台，用算盘不知道在敲算着些什么。
何春明路过一处落地镜，往里面瞄了一眼，恩，头发整齐衣着得体，胡子也刮得干净，满分。
稍微整理了下衬衣领子，就向着那女孩走去。
站定后敲了敲玻璃，女孩迷茫地抬头，入眼的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正对着她笑。
何春明见女孩抬头，便笑着开口道：“你这里……”然后稍稍错了错身子看清后面的展柜上是收音机，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你这里的收音机也都是国营的吗？”
“恩也不全是，有一两台是国外的，不过买那个不仅要有票，还要有特许票。”
见眼前这个好看的男孩并没有搭话的意思，那女孩继续说道“其实这里几台国营的也是不错的。”说着就热情地给他介绍了几台她身后的机器。
“恩，你们这个商场还蛮厉害啊，能引进口的商品。”
“是啊，我们的领导比较有门路嘛。”
“你老板是销售部长咯？”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何春明也不着急往下，挑选和看了几款收音机，并且这个过程中插科打诨，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十分地轻松。
“看你现在工作这么轻松，你们领导一定特别好说话，不像我们领导，整天都巴不得盯着我们。”
“哪里，我们领导也是每个小时都要来巡逻的，只是今天他夫人来了，他要在办公室陪夫人。”
“夫人？你们销售部部长不会是妻管严吧？”
女孩听着连忙用手指贴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何春明比了个ok，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达成成就，一起吐槽老板。
“三楼还有产品嘛？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何春明适时开口，女孩不假思索的回答：“三楼有一些大型家具，然后再往里走就是领导办公室了。”
“好的，我上来太久了，我要去找我朋友了，拜拜。”
管撩不管埋的何春明得到了信息就跑了，女孩还有些意外，本想挽留，但是一想着也没有什么挽留的借口，就只能看着他消失在拐角了。
在一楼何春明绕了好久，才找到了赵有德所在的柜台，他正和一个售货员聊得开心，估计下一步就要给人家看手相了。
他连忙从后头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拉起来：“差不多了，我们去找销售部长。”
被拎着领子的赵有德，艰难得后手掏背才挣脱开来。边理了理衣服边有些丧气地说着：“去什么去啊，刚刚那个姑娘都告诉我了，这里的鞋子柜台几乎都满了，而且，入柜的都是周边效益最好的国营大企业。”
他特意加重了‘国营’与‘大企业’的发音，但是何春明显然并没有受到影响。“别那么丧气，我有办法，我刚刚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百货大楼三楼，销售部。
“姑奶奶，你这一尊大佛坐在这里，我没法好好工作啊。”
正斜靠在办公桌对面沙发上的林小音，闻言啪嗒一声将茶几上常年为自己准备的故事书一合。
不太开心地说道：“我这每个月才来一两次，你这就受不了了？”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但是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只能在桌前摇摇头，继续着手上的活计。
正是月末需要整合业绩等等事情准备上报的时候，冯丰是真的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姑奶奶会来查岗。
此时关上的办公室的门传来了“扣扣”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