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明,雨也小了许多,在早晨的雨丝中,龙俊岭等人再三的确认,那空地上的确空无一人!只留下几条在泥水和草地中清晰的车辙印。
龙俊岭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人嘛!”
毕竟骂的是自己的同伴,那胖子低声的嗫嚅道:“哥哥,你也别骂了,大家都是……都是……那个……”
他哼哧哼哧的“都是”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给同伴开脱的理由。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邓步帆也怒了。
看到那胖子还想狡辩,邓步帆上前几步,对他怒目而视,那胖子在邓步帆的怒目中,往后缩了缩,但身后就是单扬眉和隋千城,那胖子退无可退。
担架上的查勇低声喝道:“邓步帆,退后!”
士兵服从的本能让邓步帆往后退了一步,但那心中的怒火却有增无减。
单扬眉上前一步,挡在了邓步帆和胖子中间,冷静的说:“现在不是分对错的时候,我们要马上向鸟窝汇报,要求增援,班长的伤势不轻,拖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危险。”
隋千城也帮腔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要赶紧把班长送到医院啊。”
查勇觉得自己变成了大家的拖累,用力想从担架上坐起来,但刚微微抬起身子,肋部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没事,就是岔气了,扶我起来,我能走!”查勇还想努力。
当年查勇从4米多高的训练台上坠下来,身体失衡,就在落地的一瞬间,查勇一个标准的前扑姿势,生生用手垫住了身体,马上就跳了起来,拍了拍灰尘,跟没事一样继续训练。
今天仅仅是一个树桩撞了一下,查勇觉得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龙俊岭等人可不敢掉以轻心,看到查勇又想起来,田威和白黎赶紧上前摁住他:“班长,班长,你好好躺着……”
眼看那些驴友丢下唯一的一个胖子,把车都开跑了,战备路到山口的距离还有30多公里路程,光靠人抬,等抬到山口也得明天了!龙俊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冲邓步帆叫到:“单扬眉,去通知鸟窝派遣增援,隋千城,你收拾一下装备,其他人跟我把班长抬出去。”
一味的等,也不是办法,龙俊岭打算顺着战备路抬着查勇先往外走,增援部队从外往里走,总能节省一点时间。
顺着湿滑的小路,把查勇抬到了平地上,单扬眉和隋千城去收拾落下的装备,龙俊岭等人没有等他们,先抬着查勇顺着战备路先走。
那胖子想搭一把手,龙俊岭此时正怒火中烧没出发泄,冷冷的对他说:“你干嘛?”
触电般的缩回了手,胖子讪讪的开口道:“我……我能帮点什么忙吗?”
龙俊岭还没开口,一旁的田威已经用讽刺的语气说话了:“您别了,先生,您不给咱们添乱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胖子无语,只好跟在担架旁边,但没走多远,已经气喘吁吁的胖子就跟不上抬着担架的龙俊岭四人,在路边扶着一棵树,停了下来。
龙俊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胖子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救查勇要紧,那还能分出人手照顾他?
龙俊岭只好对着胖子叫:“顺着路走,等后面追上来的人,不要乱跑!”
胖子点点头,龙俊岭交待完毕,也没停下,抬着查勇继续快步往前。
9个班,在各自教员的带领下都基本达成了第一天的训练任务,一夜没睡好的魏裴先回营房休息一下,通讯班里让路炎宁先盯着。
路炎宁收到单扬眉的汇报,先是愣了一下,他有想过可能会出训练事故,但竟然是经验丰富的查勇出事,这是大出所料。
汇报完毕之后,单扬眉和隋千城把训练器材收拾了一下,扛在肩膀上,顺着战备路一路小跑,去追龙俊岭等人。
路炎宁也觉得事关重大,赶紧去叫醒了魏裴,魏裴一听是训练事故,一下从**蹦了起来:“哪个组?谁出事了?!”
“鹰击5,龙俊岭的组,教员查勇肋部被洪水里的树桩撞伤,可能是肋骨骨折了,他们现在正抬着查勇顺着战备路往山外撤!”路炎宁简单的介绍了情况。
当时批准他们救援的时候,千叮嘱万交代要保证安全,但还是出事了!但一想到他们竟然步行抬着人往外走,有些诧异,急急的问道:“那些驴友不是有车吗?怎么不坐车?!”
路炎宁有些无奈,摇了摇头:“驴友们把车开跑了,就留下一个胖子落在后面,现在他们带着胖子一起往外走。”
一股气闷在了胸口,魏裴有些想骂人,可这时候要尽快的进入增援,骂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魏裴跳起来,急忙抓起衣服:“司务是谁备勤,马上准备出发!”
路炎宁挡了一下着急上火的魏裴:“我已经联系了地方消防和医疗部门,他们的人已经出发进入救援了,我们再快也快不过他们。”
“什么话!我的兵我当然得去看着!”魏裴手脚不停的穿上了衣服,冲到门口,叫到:“司务!把车开过来!”
一台备勤的勇士越野车开到营房前,嘎吱一声停下来,魏裴跳上车,看到路炎宁还在站着,急得叫到:“上来呀,你杵着地干嘛!”
“老魏,我觉得你还是先去和袁老太爷说说。”路炎宁很冷静的说道:“咱才开始两次训练,就伤了个教员,这事可不能瞒着,你越早和袁老太爷坦白,咱们才能得到袁老太爷的支持。”
一句话点醒了魏裴,这武侦连不是自己的作坊,它是袁老太爷的脸面,现在战区上下,对武侦连的态度都是暧昧不明,袁老太爷可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上马的,如果这事传将出去,袁老太爷顶不住压力的话,武侦连刚开张就得收摊了!
脑子快速转了一下,魏裴立刻就明白了这之间的利害关系,他冲路炎宁叫到:“我去袁老太爷那里负荆请罪,你赶紧去一趟,务必要保证查勇安全撤出!”
“我会和鹰击5与地方保持联络畅通的,你想想怎么和袁老太爷解释吧。”路炎宁冷静的说:“千万不要冲动,意气用事。”
魏裴笑道:“放心,我比你了解袁老太爷,大不了,扒了这身皮,我也得保住武侦连!”
一路狂奔,冲到师部的时候,袁老太爷正准备开营级会议,布置下一步军改任务,魏裴那台满身泥水的勇士车停在了师部会议室前,挡住了正要开会的袁老太爷的车。
袁老太爷看着魏裴,这次会议没有魏裴的事啊,他不待在武侦连看着训练,跑这里来干嘛?
魏裴上前,敬礼,开口道:“师长,我知道您忙,但给我10分钟!”
一看魏裴这个架势,袁老太爷脸色一沉,他知道八成出事了。
关上了小会议室的门,魏裴原原本本的把事故经过告诉了袁老太爷。
袁老太爷脸色越来越阴沉,教员就是新部队的中坚,损失任何一个都是难以承受的,现在查勇伤势未明,龙俊岭等人还抬着他在山区里步行,没有增援,想到这里,袁老太爷指着魏裴:“你呀!你呀!我说什么了,绝对保证训练安全!你怎么就伤了那么重要的一个教员。”
查勇也是魏裴要的教员,这还是袁老太爷亲自批的调任单,可查勇刚到武侦连,第一次训练就受重伤,这说出去人家都得指着自己鼻子骂:“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就可劲造对吧?!”
可骂完了魏裴,袁老太爷冷静一想,这事情也怪不得魏裴,这是突发的意外事件,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查勇撤出来,让他得到最好的医疗。
魏裴接着报告:“我们通知当地消防和医疗,他们已经在赶往救援的路上了,估计这时候,也差不多能碰上查勇他们了,路炎宁正赶过去,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我。”
“你这次来,就是告诉我,你处置很及时,方法很得当?”袁老太爷还在气头上,问道。
“不是,师长,这个责任我负!”魏裴说道。
“你不负责,难道让查勇负责?让龙俊岭负责?还是让路炎宁负责?”袁老太爷怒道,指着查勇的鼻子:“你呀!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魏裴一听,言语也带了几分情绪:“师长,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探索总会摔跤……老子带兵……”
“你还老子!”袁老太爷怒喝道:“你以为武侦连是你魏裴开的私兵作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魏裴就是这个脾气,他认为对的就一定会坚持,武侦连的训练不可能按部就班,探索就一定会走弯路,虽然魏裴不想,可选了这条路,就注定要荆棘坎坷!
“师长,我从来没觉得我在豢养私兵,当年搞夜鹰的时候,我也顶着很大压力,天天怕出事故,但后来,我发现有些事情无法避免,我不把兵放出去,在雪雨风霜里摸爬滚打,他们怎么可能成为一群嗷嗷叫的狼,怎么可能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袁老太爷愣了,看着一脸认真的魏裴。
魏裴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很多人在看武侦连的笑话,特战旅铆足劲要逮机会趁武侦连弱小,把我们灭了,如果有人拿这次的事情做文章,要人负责,要顶格处理,我魏裴没意见,扒了军装回家种地,但师长,这武侦连,一定不能散!”
话语铿锵有力,让袁老太爷有几分动容,长叹一声,袁老太爷冲魏裴摆摆手:“你呀,你呀!他妈的就是来负荆请罪,都那么硬气!你担心我顶不住压力,撤了武侦连?想多了,我还担心你顶不住压力,撂挑子不干呢!”
两人相视一笑,袁老太爷拍了拍魏裴的肩膀:“你呀,赶紧去看查勇,剩下的事,你不要操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袁老太爷的准则,一句话,给魏裴吃了一颗定心丸,离开了师部,魏裴驱车,直奔山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