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步帆第一次的失敗讓心裏有了陰影,後麵好幾次,都急忙趕著跳出去,不是忘了並腿,就是忘了拉杆,落地的時候速度也偏大,好幾次差點摔倒。
“隋千城。”鄧步帆又問:“你怎麽做的嘛?”
“穩著點嘛,把程序在腦子裏麵過一遍,一二三四五,就像走路一樣簡單。”隋千城慢悠悠的說。
隋千城果然就是天生的傘兵,或者說他那穩重的性格,就適合做傘兵,他是所有人離最沉得住氣的一個。
“鄧步帆,沒事的,你看我,恐高的都能往下跳。”龍俊嶺也安慰道。
“哎……我本來覺得也沒事啊,今兒就我淨出事了。”鄧步帆懊惱的說。
“隻要安全落地,傘兵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半。”單揚眉也開口了:“隻要敢往下跳,剩下就是熟練度問題,別著急。”
“嗯嗯嗯,我今天路過的時候,聽說夜鷹的過兩天要來傘訓,好像是高空定點跳傘……”隋千城把話題引到了另一邊。
“隨打聽啊,你……又是路過?”鄧步帆有些無語。
“對呀,路過……”隋千城瞪大眼睛:“真的是路過。”
“哎呀,我們什麽時候能上高空定點啊。”龍俊嶺突然心中有了一種神往的感覺。
高空定點是特種部隊進行遠程敵後滲透常見的作戰形式,從4000米以上高空一躍而下,自由落體距離地麵1000米才開傘,然後利用方傘的操控性,小隊人員定點落地,快速集結進入戰區。
整個戰區也隻有夜鷹掌握了晝間、夜間高空傘降,定點落地的高難度科目,自己卻連實跳都還沒有。
或許是讀懂了龍俊嶺心裏所想,單揚眉把被子蓋在了身上,閉上眼睛,低聲的說道:“睡吧睡吧,遲早我們也會有的。”
接連幾天武偵連都在跳傘塔上訓練,大家的出艙和觸地也越來越熟練,越來越標準,這天中午,大家訓練完上午的科目,正在集合,魏裴也來給大家做了階段性總結。
龍俊嶺的眼角瞥見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接著又是一個,後麵還跟著一個。
那三個小黑點越來越近,龍俊嶺看清了是三具方傘下吊著的傘兵,正在空中盤旋。
傘越來越近,三個傘兵組成了一個標準的三角隊形,衝著武偵連的集合點飄了過來。
魏裴也有些奇怪,從李佳奇手裏接過了望遠鏡一看,笑了:“這幾個小兔崽子!又想關禁閉了!”
大家都不知道魏裴嘴裏的小兔崽子是誰,隻見三具降落傘已經快要落地了,三個傘兵好像商量好的一樣,幾乎同時向下拉動操作杆,降低落地速度,觸地後穩穩的站在了魏裴前5米處,那傘飄下來的時候,蓋在了龍俊嶺等人的頭上。
把傘從臉上摘了下來,龍俊嶺隻見領頭的那個朝魏裴經曆:“報告,斷劍向連長報告!”
龍俊嶺定睛一看,那三人的左臂上赫然是那囂張至極的鷹頭標誌,再一看魏裴,隻見他臉上滿是笑容:“你們啊,誰帶的頭?又想關禁閉了?”
那領頭的也不怕,笑道:“連長,你現在也管不著我們了,咱們飄錯了地兒,順道來看看老領導和小菜鳥總沒錯嘛。”
領頭那個看樣貌和魏裴年紀差不離的模樣,再一細看,那不經意露出的衣領上,赫然是兩粗一細——這是三級軍士長的軍銜。
這證明他至少服役了16年,而剩下兩個也都是服役超過12年的四級軍士長!
本來那三級軍士長一聲“小菜鳥”,讓眾新兵們心裏多少有些不快,可看著他們的軍銜,在一看那套高空傘降裝具,不由自行慚穢。
“得了吧,我寧肯信那閻王爺迷路回不去那閻王殿,我他媽也不信你能飄錯地方!”魏裴罵道,但語氣卻是很親昵:“跳了200次定點的人,這話說出來丟人不?”
那三級軍士長嬉皮笑臉道:“果然是我老連長,眼睛賊亮!我們聽說您老人家在訓武偵連,還就在這跳傘塔附近加班加點,這不咱們高空定點,也要降回這基地裏,順道就飄過來看看你嘛,順便派個車送咱們一程,這要求不過分吧?”
“馮麟征,你這要求還不過分?”魏裴罵道。
“嘿嘿!”那三級軍士長立正,敬禮大聲說道:“報告,我夜鷹某部因高空定點跳傘,漂出原定落點,請領導派車,將我部送回原單位。”
無奈的搖了搖頭,魏裴低聲對邊上的路炎寧說道:“給這幾個活閻王調台車去。”
一聽這話,馮麟征嬉皮笑臉又湊了上來:“連長,啥時候空了一起吃個飯呀,我請!”
在部隊裏,也就馮麟征這種呆的久,牛得很的老兵,敢和軍官如此沒大沒小的說話,馮麟征服役了17年,享受副營級待遇,能服役到這個年限的,手頭沒幾樣絕活是決計不可能的。
魏裴按軍齡滿打滿算,四年軍校,一年見習,然後中尉軍銜,三年一提,如今少校兩年,也就15年軍齡,比馮麟征還少了兩年。
耳裏聽著那馮麟征沒大沒小的和魏裴打屁說話,眼睛看著那一套高空傘降裝備——輕量化頭盔上還帶有導軌,能安裝夜視儀傘降,防氣流麵罩和風鏡隨意的耷拉在胸口前,輕量化氧氣筒,高空防寒服,最新型的操控方傘……
龍俊嶺在心裏大概測算了一下,馮麟征身上的這套裝具至少要30萬!隻有精銳中的精銳,才能配得起這套裝具的加持!
把傘收拾好了,等魏裴的車的時候,馮麟征斜眼瞟了幾眼站得整整齊齊的武偵連新兵們,湊到魏裴麵前:“連長,給根煙。”
魏裴沒好氣的掏出了一包求人辦事備在身上的芙蓉王,一把就被馮麟征拿了去,分給了兩個四級軍士長,三人就這麽當著新兵們的麵,點上了煙。
魏裴皺了皺眉頭:“喂,注意影響。”
“得嘞!”馮麟征把煙揣進口袋裏,朝兩個四級軍士長擺了擺頭,三人走到了遠一些的地方,把煙抽完了,這時候,接他們的車也到了。
抱起傘具,三人就往車上塞,煙都沒還給魏裴,魏裴也有幾分無語,但拿著幾個老兵油子也沒什麽辦法。
“哐”,把車門關上了,馮麟征把腦袋探出窗口,衝魏裴叫了句:“連長,您老人家的菜鳥們啥時候能和夜鷹過幾招啊?”
“趕緊滾你的!”魏裴哭笑不得。
魏裴對夜鷹裏這些老兵油子的習性太了解了,說著是來看老領導,實則是借個機會來摸新兵的底細,順道還順走了大半包煙,但這也是好事,讓武偵連的新兵蛋子們看一看,什麽才是兵王。
龍俊嶺看著那台勇士車帶著三個老兵遠去,心裏充滿了羨慕,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如此睥睨別的部隊,那會是什麽樣的情況?
回頭看了看跳傘塔,龍俊嶺暗暗的在心裏發誓:“我一定要成為夜鷹那樣的精銳!我也要帶著那套最先進的裝具,在夜間的高空精確的紮進敵人的心髒裏……”
龍俊嶺又失眠了,一連幾天,他隻要躺在**閉上眼睛,就看到馮麟征那老兵油子似笑非笑、用那自信爆棚的語氣和魏裴談話的模樣。
幾個從天而降的老兵,也給其他人造成了心理上的衝擊,剛剛在跳傘塔上取得的一點小小成績和那幾個老兵一比不值一提,好些天武偵連裏都談論著那個神秘的夜鷹,這個戰區中精銳的精銳。
大家都知道夜鷹的威名,卻沒見過夜鷹的真容,幾個從天而降的老兵油子,掀開了夜鷹神秘麵紗的一角,卻讓新兵蛋子們更覺得它的神秘,也讓大家有了追趕的目標。
“我今天路過……”隋千城一開口,大家就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一起呆久了,隋千城隻要路過就一定會有小道消息,而且這小道消息還比較準。
聽大家笑了,隋千城有些不解的停下了,看著大家。
鄧步帆從上鋪朝隋千城探出腦袋:“隨打聽,今兒又偷聽到什麽消息了?”
“我路過的時候,聽說夜鷹的新兵也在傘降基地跳傘,他們去年跳過,今年強化一下,準備上方傘……”
大家還以為是什麽機密內容,原來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夜鷹訓練,不滿的發出了一聲“吔!”
鄧步帆把腦袋縮回來,放回了枕頭上:“睡覺睡覺……”
人家夜鷹是啥?睥睨戰區任何部隊的精銳!自個是啥?要說夜鷹是鷹,自個還是個小雛雞!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