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倒下之后，朱雀身上的冰冷气息终于开始慢慢散去，身上的寒气慢慢消失无踪，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和气质虽然仍旧冰冷，但是与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
在朱雀刚刚气势的轰炸之下，二十名巡逻队的人全都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鲜血仿佛血花一样喷洒在地上的。
光头更加凄惨，朱雀身上刚刚的寒气其实大部分都灌注到他的身上，整个人到现在还在哆嗦着，身上被寒霜遍布，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
但是绝大多数人其实还是清醒的。
朱雀看着这些人，神色冰冷中带着无尽的厌恶，冷声开口道：“尔等以前均为战区战士，可曾记得入战区时发过的誓言？”
“我愿用生命捍卫帝国领土神圣不容侵犯！”
“我愿鲜血捍卫人民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我愿用灵魂捍卫正义公平，绝不恃强凌弱，坚守底线！”
“我相信这每一个字，在你们正式加入战区的时候都从自己的嘴里亲口说出！”
“我也相信你们在战区的时候，即便表现的很糟糕，但却也绝对没有违背你们的誓言！”
“但是看看你们现在做了些什么！你们是在为什么人服务！你们是在为什么样的人渣保驾护航！”
“郑虎的背景难道你们不清楚吗？不！你们比谁都清楚他的背景！比谁都知道他做过什么肮脏的事情！”
“你们每个人都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敛财！甚至你们就是郑虎手中敛财的工具！”
“你们曾经的誓言，在你们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是一辈子的，但看看现在的你们，简直把自己说过的话当成放屁！”
“你们对得起战区对你们的培养吗？你们对得起生养自己的爹娘吗？你们对得起随你们寄予厚望的百姓吗？你们现在还能直视当初那张宣誓的国旗吗！”
“你们现在根本就不配称自己为退役的战士！你们从保护人民的战士，变成个面目可憎的吸血鬼！”
“培养出你们这群败类，简直就是对战区这两个字最大的侮辱！”
朱雀的话，仿佛刀子一样在这些人的身上一块一块的剜肉，每一句话都触及到这些人内心深处最最渴望但又最害怕触及到的事情。
他们当然知道现在做的事情从根本上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他们当然知道郑虎是靠什么手段敛财，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其实就是在助纣为虐。
可是为了生活，他们别无选择。
为了能过上体面的生活，为了能在退役之后更快的融入这个社会，不至于被社会抛弃，他们只能接受郑虎的招揽。
因为这里有他们曾经熟悉的味道，有他们以前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他们在这里会得到一群普通打手的尊敬，可以使用在战区学到的技能，甚至这份工作就算是让他们运用在战区学到的一切。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会有些束手束脚，但是总会有人告诉他们。
这些事情，就算是你们不做，但还是会有人做。
你们做的话，还可以酌情处置，还可以给一些人留一条活路。
如果是别人做这些事情，结果只会更加糟糕。
这算是洗脑吗？当然。
但是他们别无选择，走上这条路之后，只能接受这种洗脑，让自己能够接受这种现实，让自己相信这份谎言。
“呜呜……”
“呼！”
朱雀说完，不知什么时候，这群遍体鳞伤的人中传出哭泣的声音。
一个传到两个，到最后，绝大多数人都开始面色悲痛起来，低迷的情绪和哭声一下子传遍全场。
“你以为我们想吗！”有人朝朱雀大吼。
“我们在战区学了什么东西？”
“侦查！反侦察！打架！服从！运用武器！”
“你告诉我，现在这个社会，这些事情哪一样是我们能在生活中用到的！”
“我们学了这些东西，我们整整几年时间和这个社会脱节，你让我们如何适应！如何融入！”
“难道退役的费用可以吃一辈子吗？”
“你知不知道我在战区整整生活五年，回来的时候，我的父母在市场上被那些小混混欺负成什么样！”
“我们可以守护一切，甚至付出生命，但是这些被我们守护的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说啊！”
这人大声的叫喊着，脸上被泪痕划过，三十多岁的人却哭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完全不畏惧的于朱雀冰冷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豁出去了。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于自己参军的初衷大相径庭，但是为了生活，为了让自己能够重新融入到这个社会，他不得不做样选择。
他们当然可以选择老老实实的打工，老老实实的一辈子做一个普通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只要老老实实，麻烦就不会找到你的头上。
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的本质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不能成为强者主宰别人，就只能被别人主宰。
郑虎虽然开着叶正雄做了很多的坏事，局立案了很多不义之财，甚至有些事情更是他们亲手完成的。
可是做完这些之后，郑虎会庇护他们逃避追责，甚至给他们每个人都会有一大笔的报酬！
他们虽然错了，但是并不后悔。
因为他们真的没有选择。
当然，这个人的事情其实只是个例，这些人中当然有比他更惨的，但也绝对有完全背弃了当初誓言的利己主义者。
听着他的话，朱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以前没有过，甚至如果不是这次陪同叶擎苍来江北，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她只是秉承战区誓言和军人的职责，她只知道这些人做得不对，但是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朱雀发现这一下子涉及到了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
是啊，这些人当初发誓可以用性命来守护这个帝国和人，但又是什么让他们与当初走上一条完全相反的路呢？
朱雀下意识的转身看向车中的叶擎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