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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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时候我万念俱灰,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你信不?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经历了这一切,我什么都不明白,却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我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无所畏惧——焦虑——疑虑——恐惧——面临死亡——万念俱灰。

万念俱灰我以为也是另一种无所畏惧。

我似乎悟出了一个道理,怕是没用的,要么就是战胜自我,要么就是死亡!

我领略过了死亡,其实死亡并不可怕。怕的倒是那焦虑和疑虑,更可怕的是恐惧。

这个时候我真的是无所畏惧了,什么都不再往心里去,说白了就是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奈我何?

是啊!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这样想的。

其实先前我还有一怕,就是怕人说这人精神了,说得好听一点儿是抑郁了,分量轻了的一种表述。

那有什么可怕的呢,你没听人说 10 个人有一半以上是抑郁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么?

话是这么说,你发现没有,越是说自己有这有那的,其实真没有;自己可以说自己这那的,可是让别人说肯定是不愿意的。特别是往精神上面扯,那更是不行的。最怕的是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这比当面说更让人受不了。

有一天我一个人上街行走,在中心广场旁边一个房子门前,看到了一个告示,有个学习班,就想去看看,可是大纸上写的有一条让我望而却步了。原文记不太清了,大意是精神上有毛病的人不得参加。这时我就自己试着承认一把自己是抑郁了,看能不能行。

我走了进去,那是一楼的一间屋子,里面有三个人,其中有个女人我是认识的,是个医生。当时就想,熟人是宝,她会帮我说句话的。我说也想来参加,一个问我有什么毛病?其实不用我说,都瘦成这样了,没病才怪了呢。我可能有些抑郁了,有点儿抑郁,万一要不是呢?别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更不能说我精神了,精神了你还来?明明白白写着的。那位还想问些什么,这当儿熟人发话了,你知道她说了句什么吗?

那还用问,帮忙说句好话呗,这有何难。

恭喜你,答错了!

她的一句话,等于是给我判了死刑,我立马逃也似的跑了。

她说了句什么话呢,还死刑的了?

她说……

别吞吞吐吐的了,你现在不是已经无所畏惧了吗?一句话有什么大不了的,连死都不怕了的人,还怕一句什么话吗?

他精神有毛病,不能要!

她这不是有毛病、不也精神了吗?

她我管不着,她精不精神不神的和我没啥关系。她语出惊人,石破天惊,这不是给我下定义了吗?我担心的终于被人捅开了,我的疑虑终于有了一个明确而肯定的答案。

你一直在怀疑自己?

是的。

明确而肯定的答案是什么?

那是一天的清早,还没起床,突然的感觉我不行了,慌慌的。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愿待在家里的,起来就要冲到外面去,妻不让,她让儿子去叫我们认识的那个卫生所的所长。卫生所是他自己开的,实际上是承包的。

一会儿的工夫他来了,听了听,把了把脉,说不要紧,让我儿子跟他去拿药。

说也真怪,见了他,就像是抓了根救命的稻草,真的就没事了。

儿子把药拿回来了,我并没有马上就吃。

妻和儿女们上班上学去了,我在阳台上眯着眼看药名说明,是想看这是什么药,管什么病,有什么禁忌副作用一类的,我过去不怕死,这个时候却是我活得最仔细的时候。

我懂得一点儿医学常识,会正话反看,从禁忌注意事项中能看出点儿名堂。这是治焦虑一类镇静安神的,平抑神经类的精神类药品,不能超量,不能让病人自己保管,要定时定量服用什么的。原来他是把我当精神来治了。

我来到了他的诊所,是想听他说得更明白一些。

碰巧他不在,有几个人在打牌,我开口便问那个女孩儿,你这药是治什么的?她说是镇静安神的,看来她知道我是谁,要不怎么不看药张口就来呢。

接着我又问了一句:你们这药是从正规厂家进来的吗?

你以为我问得不对是不?不知是我眼神还是什么的,看这个标识不是太清晰,我怕是假的。

她理所当然地不高兴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就是问问。这时知道问得不对了,没这么问人的,不骂你就是便宜你了。

我悻悻地退了出来,就听那几个人问她,这人是干什么的?她说,精神不正常!

你这真是没事找事啊!

是的,没事找骂。我就是从这时起有了更深的想法。开始说我是强迫性的衰弱什么的,是神经在强迫我;而我现在就不是强迫的了,而是主动攻击,由被动变主动,升级了,也就是进步了。

今天这个女人说得更明白无误,全称精神有毛病,简称——精神病!看来,对于我,这是人们对我的统一认识了。就联想这个系统、这个界面一定是统一了认识的,要不怎么一个交往不深的业内人士竟是异口一词?他们才不管那么多,只是说出了熟悉的人们想说、在说而不是当你的面说的真话了。

哈哈!我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