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餘俊豪默默地回憶著自己的一生，盡管自己曾經努力過、曾經奮鬥過，盡管曾經有過短暫的美好時光。他感覺，自己無論是作為一個有新思想的知識分子，還是一個傳統的文人，或者是一個馳騁疆場的軍人，都是一個失敗者。他讀四書五經長大，傳統士大夫的立德、立功、立言，人生三不朽他一樣都沒有做到。在這短暫的一生中，他感覺自己是一事無成。
他想得最多的還是自己的老鄉校友餘亞東，他們一塊投身革命，一起浴血奮戰，餘亞東戰死成英豪。自己如今卻形單影隻地在這鄉下一隅。
惆悵落寞的餘俊豪把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女傭叫到跟前，告訴她：餘琦的母親在世時，家族人就打算讓他納她為妾，自己是一個有新思想的人，所以當時沒有同意，餘琦母親去世後，他確實有讓她填房的想法。
可是這幾年，戰火紛飛，家事纏身，他沒有心情，也抽不開身安排這件事。以後，更不會有她填房的那一天。
他還告訴她：你還年輕，我也沒有正式娶你，你沒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現在，你可以選擇離開。如今這個家，除了餘琦的母親臨終留下的那一點金銀首飾，也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了。餘俊豪對女傭說她可以帶一些首飾上路。
這一對男女，既不像主仆，也不像夫妻，他們之間仿佛有千言萬語，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這一分別，隻怕將來再也不會有見麵的時候。
最終，可憐的女人含著眼淚，打著包裹走出了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