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家书

[释读与评点] 借款及经方谋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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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写此信的时候,已接到陈季同十八日电复,告银价顿增,不过伦道呵还表示可照中方拟议来办,请求过几天再具体电复。而英国汇丰银行已有人来告,各国银行均无许多现银,也未听说哪国银行以四厘半轻息代中国借银的事情。李鸿章综合情况判断,伦道呵“因有函察在前,不便遽然回绝”,意思是这时他的表态不过是虚与委蛇,搪塞应付,实际已办不到。因说“果不出吾所料”,将情况告知经方。又说明陈季同的来电暂时还没有转致奕譞、奕劻,是想等数日后伦道呵有了更详确的答复,再行转达。

想必是经方前信中告诉父亲,许庚身(字星叔,时为军机大臣、兵部尚书、总理衙门大臣)有让他进总理衙门,替代曾纪泽(字劼刚,袭先父侯爵,故称“劼侯”)原席位的意思。曾纪泽已于前不久二月间去世,五十刚刚出头,比他父亲曾国藩的享年还少十来岁。他生前除任户部右侍郎外,还任总理衙门大臣。由经方补其在该衙门的缺位,李鸿章当然巴不得,但内心估计做不到,因经方当时只有道员职衔,按惯例是升不了堂官(部级长官)的,所谓“无上堂之例”。李鸿章又想到,醇亲王奕譞在这方面向来“吝赏,手笔不大,岂肯破例为之”?这样,如果经方因办洋款事留京的话,恐怕也不过是安排“诚属无谓”的职事来临时差委。就此而言,现在李鸿章反倒希望洋款借不成,要不奕譞他们若令经方留京,许庚身“固难婉阻”,而做父亲的更不便说话。

针对经方要联系春卿到京接办洋款之事的想法,李鸿章表示“似不甚妥”。春卿当是指汉军镶白旗人联芳,他当时供职北洋,在李鸿章手下做事(从下文可知是管理武备学堂)。按李鸿章的了解,其人尽管曾在京办事,但“大为总署章京(秘书层人员)所忌”,而又与奕譞、奕劻辈高层不熟,且又“胆小谨慎”,是断不敢去做那等差事的。再说武备学堂责任颇重,暂时请假还可以,“久离则无替人,亦恐两误”。李鸿章向经方这样解释,要他引见回津再商办法。并说,“洋款若成,吃重在我处,不在京内”,意思是更会加重自己的责任和负担。至于“邵小村过谈,谓濒行晤翁叔平”云云,涉及借洋款事的不实传闻。邵小村是邵有濂,浙江余姚人,去年在湖南巡抚任上丁忧,此时尚在丁忧期间,他当是曾去北京,临出京时与翁同龢(字叔平,时任户部尚书)晤谈,翁说听经方说“洋款业已借定”,邵有濂见到李鸿章,自然说到了这事儿。李鸿章判断这属辗转误传。他特别告诉经方,翁氏“向不以洋债为然”,与人说话“须多参活笔”,意思是注意多留余地,免得招致舆论攻击,像翁同龢这样的人还多着呢,提醒经方注意提防。从李鸿章话中,可明显看出其与翁同龢不谐。这时如此,过后几年更是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