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家书

[释读与评点] 国事政情觉纷扰,身出总署言“避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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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信中可以见知,李鸿章还记挂着老家庐州府城(合肥)书院改并学堂的事情,问“章程已议妥否”?嘱咐经方,既已承诺尽心帮助,知府咨询时须为筹划,赋闲中“当作此有益之事”,以不负乡人对其家所望。又对经方言其复出之事,说“自朝廷一意图新”,议者颇望经方复出效用,但是每天所上数十件封章(言机密要事的奏章)当中,却没有荐举(推毂)之人,李鸿章不由得感叹:“吾父子招忌如此之深,殊不可解!”这样说来,那些所谓“议者”,恐怕是在李鸿章耳边好话好听地嘴上卖个人情吧?而能上奏章向皇上献计献策的却无人为经方提名,李鸿章“不解”之中不会没有尴尬甚至气恼的情绪吧?但这怪谁呢,不说别的,单两年前《马关条约》的签订,他们父子也足以让人们“记忆犹新”吧?能不“招忌”吗?经方复出无望,李鸿章自己在总理衙门的这个本来就属贬职的差事,忽然也被拿掉了,他据人言猜测或是“樵野(张荫桓)揽权蒙蔽所致”。不管内情怎样吧,反正事实已成。无奈之下,李鸿章又自我安慰了,说“吾衰已甚,借以静养避谤,亦为得计”。

信中又告诉经方朝廷的秘闻:“两宫(指慈禧太后和光绪帝)意见甚深,圣躬(皇上)多病,有谓便血不止,将成痨瘵。”道出“时局日变,不知所届”的惶惑,说且待今冬娶孙妇后再相机求退,“未敢悻悻然作小丈夫也”。意思是不能因被免了总理衙门差事就立马表现出不高兴,使性子求退,那样就显得气量太狭窄了。信中所说“王、张矿务总局”,是指上月设立铁路矿物总局,委任总理衙门大臣王文韶、张荫桓专责统辖。而他们所拟用的摩根,是英国人,前录信中言及他拟勘查安徽矿地的事,现既被拟用,当然就“一时不能南去”了,故前议之事作罢。信中除了对朝政时局作有“群言庞杂,用人太乱”的评说外,还特别说到“内意竟欲留伊藤为我参政”这一“可笑”的事情。此时已不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正在中国“游历”,时值“百日维新”期间,变法颇有借鉴日本明治维新之意,康有为辈对这位日本前政要抱有莫大希望,向皇帝推荐其为新政顾问,光绪帝真意有所动,或许这也是促使戊戌政变发生的因素之一。想来,维新派对伊藤博文所抱幻想真是可笑,在这个事情上,似乎远不如李鸿章“老到”。可此老“亲俄抑日”“以夷制夷”之类的“妙招”也不奏效啊,到头来,不也落得“老来失计亲豺虎”之讥吗?

从信中“楼宅、享堂看守,炮船裁去,改雇长工”之语,可见原来其老家看宅护院还有炮船之设,真不愧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