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坐黃院長房間小圓桌邊,黃院長往後仰進她那大轉椅。我站房間正中。
“駕牛,問你啥,都老實答。”表舅告訴我。我沒吱聲。
“駕牛,”黃院長問,“夜裏有人胡鬧嗎?”
我不知道有還是沒有,我瞪著黃院長。她一臉倦意。
“有人打麻將打撲克沒?”表舅問。
我使勁點點頭。
“一號樓裏?”黃院長睜大眼睛。
我搖頭。
“二號樓?”
我搖頭。
“明白了,三號樓和四號樓。”黃院長說,“通宵在玩?”
我遲疑,略微點點頭。
“施教練電魚那會兒,你也在池塘邊?”黃院長問。
我點頭。
“廖局長差點被電到?”她瞪著我。
我不知道。我不懂電魚。我不回答。
“你天天看見廖局長和施教練吵架?”表舅問。
我使勁點點頭,又多點一次。
“你覺得他們能在一起住著嗎?”黃院長問。
這個問題太奇怪了。雞和鴨也能在一起住,螞蟥和蜈蚣也常抱團,蛇和烏龜還鑽一個洞呢!隻有猴子王和猴子王沒法處。
我抓頭皮。黃院長笑了。她對表舅說:“你覺得到時候了嗎?”
表舅摸摸鼻子,低著頭想事,他搖搖頭,說:“還開不出口跟廖局談那個事!”
“嘁!”黃院長白了我表舅一眼,“就你臉皮薄!”
表舅很嚴肅地說:“不是臉皮的問題,是主動還是被動的問題。人家來求我們,我們開口才有把握。”
“那你的意思是不管老施,由他鬧?”黃院長露出一臉笑,笑得頑皮。
表舅也笑了,他說:“電個魚嘛!我去把蓄電池給沒收掉。何必大驚小怪?”
“不過,我有一個擔心,”黃院長點點頭說,“你不能由著老施,他是‘橫豎橫,拆牛棚’的人,你手裏沒點把柄捏住,他瘋起來,養老院可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