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渴望成為那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但他並不知道他隻是一個少年,而蘇暮雪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少年廉價的愛。
大四了,很多戀人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刻分手了,也有很多人在這顧此失彼的日子裏不小心走散了。離別的氣息在就業輔導班、在廣播的一次次口號裏,越來越濃烈。
隔壁宿舍有個失戀的哥們兒經常彈著吉他唱改編過的《同桌的你》:“明天你是否會想起,誰蠢得作踐自己?明天你是否還惦記,誰為你的智商著急?你也曾無意中說起,愛馬仕包很便宜,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夜裏卻鑽進奧迪……”
聽說他談了三年的女朋友,剛上大四,就跟實習單位的領導好上了,迅速轉正,坐著新男友的車回學校參加補考。女朋友見到他還一副衣錦還鄉狀,批評他不上進,隻知道彈吉他玩物喪誌,工作現在還沒著落。可她當初也是因為他吉他彈得好才愛上他的。
他最後破罐子破摔,真就不找工作,每天對著對麵女生宿舍彈琴唱歌。他記得軍訓的時候,坐在窗台唱歌,對麵的女生會向他招手稱讚,大四了,對麵沒有人再理他,孤單的歌聲悲傷地在空中彌散。
像很多人說的那樣,很多女孩兒是在大學四年裏慢慢長大的,而很多男孩兒是在大四這一年一瞬間長大的。他們發現,在年幼無知的青春歲月裏,你可以因為字寫得好、籃球打得好、100米短跑能跑13秒、唱歌能飆高音……任何一個原因被女孩兒們垂青,而到大四了才發現,隻要你前途渺茫,無論你有多少優點,都隻是個萬人嫌的loser(失敗者)。
大四第一學期快結束,初冬的時候,許願做了一個夢。
他在一列正在行駛的火車上尋找蘇暮雪,能清晰地看見窗外倒退的白樺林,車上空無一人。他進入一節又一節車廂,焦急地大聲喊著蘇暮雪的名字,雙腿無力,柔軟得像兩根輕飄飄的蘆葦。直到最後一節車廂,末端的門是開著的,而蘇暮雪的身影就在那裏。他繼續喊她,可她並沒有回應,他用盡全身力氣,挪到了她身邊,伸出手要抓住她,誰知撲了個空,他從火車上翻滾了下去。落地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蘇暮雪的臉,是一張模糊的臉,看不清是歡喜還是悲傷,但他十分肯定,那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