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樣貌與雲笙有幾分相似,在阿凝眼中,沈晏清與雲笙是全然不同的。她一眼就分辨了出來,至少雲笙在她的記憶中,一貫無喜無悲,一派淡然,如何也不會露出眼前之人這般……濃鬱的憂愁。
沈晏清眉眼與雲笙尤其的像,但神色卻是十分不同,他的眼神,仿若叢極淵下的葬龍海,深不見底的幽暗,與其對視,都覺得寒冷壓抑,似乎是被荊棘超繞著,拉扯著一並墜入無底的黑暗深淵。
阿凝害怕這樣的眼神,她本能的躲避,然而那樣悲傷的情緒卻在對視的那一眼中傳染給了她,她覺得心尖上沒由來的酸酸的,莫名的有些想哭。
“寧瀟……”那人伸出手,是想扶住她,可撞向她的眼神,那伸出的手便尷尬停在雨中。阿凝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為了躲他,往後退了兩步,這便又讓那人無遮無擋地立在暴雨當中。
“你……你別碰我……”阿凝聲音小小的:“別、別動手動腳……”
這樣說著,她握緊傘柄,有些拘謹地走到沈晏清麵前。
短暫的沉默,阿凝低著頭,能明顯感覺到男人的目光瞬也不瞬地落在自己身上,她頗不自在,便拿背對著他。她聽到那人顫抖的聲音,難掩欣喜地說道:“你……等很久了,是不是?”
“是等了很久。”阿凝不愛說謊,如實答道。
“對不住……我本來、本來未時便出了門,隻是……”沈晏清欲言又止,他不知如何同寧瀟解釋,每次他明明有所行動,但眨眼之間一切又將回到原點。他知道他說什麽,她都是信的,可這些事情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是……沈晏清覺得這許多年,他都過得很是荒唐。尤其是……尤其是寧瀟遠嫁和親,他知道她不願,知道她一定是想讓他帶她走,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卻都是做不到的。他一直懊悔,為什麽初七日自己不能赴約,不能趕去廣陵見她一麵,為什麽他同樣很努力了,卻到底去不了廣陵,去不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