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破手机开始摔出去的时候关了机,回到家开了手机的雨季,在看到有蓝庭的未接电话时,顿是倦意大扫,兴奋地拨过去,却又是关机。
班主任的轻视、聂子游的突然求助、蓝庭的行踪诡秘……一系列问题压在心头,嗜睡如命的雨季同学,神奇般地第一次失眠了。
与此同时,与她一起失眠的是躺在她身边的颜蕾。
今天正巧雨季开母婴用品小店的父母去外地进货,她迫不及待地把颜蕾请到了家里来作陪。
“颜蕾啊,你说蓝庭哥最近是怎么了,一时关机一时不接电话的,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两人闲聊到凌晨,雨季突然侧卧用手支起脑袋问颜蕾。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惹大麻烦的人呐。”
颜蕾依然平躺,在刻意调暗的床头灯里轻合着双眼。倦意很浓了,但是仍纵容着雨季的纠缠,没有深睡下去。
“可是他的电话总是不通。”
“只是凑巧不对你的时间而已。”
“他是不是出轨了?”
“……你要相信他。”颜蕾再打了吹欠,“记得你们好像并没有确定恋人关系吧。”
“谁说的!没人的时候我们可是经常牵手,偶尔还会亲亲呢……”
“好好……”颜蕾失笑,打断她的话。
雨季看到她诡异的笑容,立刻将手伸进她盖着的毛毯下面的大腿流氓地摸了下,对方果然如她所料发出尖叫。
这下换成她奸笑了,这招十来年百试不爽。
折腾了半宿,雨季终于疲惫地进入梦乡,小脸侧向一边,发出细微均匀的憨声。在梦里,她还是对聂之游的突然出现表示了感激,至少让她暂时忘记了班导的势利。
颜蕾看着她,微笑一下,关了床头灯。就像雨季羡慕着同桌宝珠的悠闲自在,颜蕾羡慕着雨季的单纯和透明。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艳羡对象,只是参照的标准不同罢了。
黑暗里,她的睫毛轻轻煽动,白日里的场景清晰回放——
上午,李昭在一起去洗笔的途中,依然各种活跃,讲冷话、耍宝。
过道里,她远远地看见一扇朱漆大门微微虚掩着,里面传来某种机器转动的奇怪的沙沙声。直觉告诉她,他就在里面。
经过门的正前方时,她急急地往里面望过去,果然是他!
他侧对大门坐着,一身灰白色的家居服,眼神专注,戴着手套的双手缓缓地抚过面前雏形渐成的陶胚。
顷刻,呼吸像是停止了几秒,全世界都安静了,她只看得见他沉静得不似尘世人的神情,那秒杀了她的俊雅侧脸,经年浮现在她的心里、梦中。
太过美好,便不真实的像是幻觉。只是梦,下一秒便被刺醒。
“看什么呢?”前面正讲笑话讲得入戏的李昭,感觉到她的回应迟钝,回过头见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发现她的失神,忙凑过身前问。
“噢,那是唐老师的男朋友沈烙,是名陶艺师,他们不容易,都恋爱长跑了十多年呢,有追赶梁朝伟和刘嘉玲的架势,据说他们大学就在一起了……”
“……”之后所有的话语都变成了噪音,她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男朋友”、“恋爱长跑十多年”上面。
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说,虽然他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但已经是别人的人了,而且十多年,而且所属是唐老师?此时的沉重,于颜蕾就如闷头一棒,全身憋闷,却无法言说。
午饭时间,画室里离家远的同学大多在楼下的后街小餐馆解决。
颜蕾与李昭还有画室里的几个女生吃完饭回来,远远地,一眼看见长身玉立的男人沈烙与他的女朋友、她们的老师唐远黛迎面并肩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轻轻地掠过她的脸,眼里无任何波动。
她望过去却是惊鸿一瞥,就连与同伴方才的闲聊都不自然了几分。
从那一刻起,他便成了她心底最隐秘的部分,每每想起,万般温柔缱绻里,又免不了相应的酸楚无望。
她的心已经蓄积了太多太多的情感和力量,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他,于是无可避免地爆发了。
这些以及很多的事,就连最好的、唯一的闺密雨季,她都没有提及,因为,大多真实的隐密的、解释不清的情怀,都是难以启齿的。
雨季总说在自己面前她是透明的,而她却显得深不可测,那是因为她习惯隐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