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的人,數不清的恐明燈在人們的點火之後,冉冉上升。夜空上,遠遠望去,滿是徐徐升騰著的孔明燈,壯觀至極。
沒有想到,沈烙帶她來的地方竟是過江大橋邊,夜晚很少出門的顏蕾,看到車窗外這時的情景幾乎驚呆,進入高中後的兩年來都是來回學校、畫室、家中,三點一線,人生的趣味真是乏善可陳,都不知道靖江還興起了這樣的行業和這樣壯觀的景象。
“到了,下去看看吧。”沈烙說,“去放一盞孔明燈,把心裏感覺沉重的東西放在裏麵拋掉吧。”
教父式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是透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顏蕾下車後轉過頭來溫柔地望著他,他明白了她的意思,頹然一笑,“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她轉身走進了人群,置身於無數的孔明燈之下,那種自身多麽渺小的感覺如此強烈,難以形容的盛世太平,歲月安好之類感觸。
她也買過一盞孔明燈,點燃,看著它慢慢地從自己托著的雙手裏緩緩升上天空——
揮發吧,那些像塵埃一樣附著皮膚的世俗和自己被影響到的糟糕心情。
任世界如何,做自己想做的人吧。
這一刻,整個世界的喧囂靜止。
這一刻,沉重的負荷像換季的蛇蛻下一層皮,煥然一新。
雨季曾取笑過她,十八歲就呈現出了八十歲的姿態,靜寂倦怠,那青春對她有什麽用?
而顏蕾覺得這世界充斥了太多的浮華和人雲亦雲,她隻是在掙紮著不讓自己被同化。
在夜風中,她回過頭來看沈烙,看到他左手擱在車窗沿,正望著孔明燈下嬉戲的年輕人微微有此失神,左手指尖的煙頭明明滅滅。
他在想什麽呢?是不是在想年少時的自己和唐遠黛,也曾這般輕鬆浪漫?
一念及此,她的心裏湧起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