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風出了家門,看了看時間,還好,不早不晚,應該不會遲到。於是不緊不慢地在早餐店買了兩個包子與一瓶牛奶,隨手把找過來的零錢扔給旁邊的雜誌攤,拿了份報紙,然後擠公交車。
他習慣用看報紙打發這無聊的停停開開的二十分鍾車程。當他看到丁氏姐妹舞死的新聞與圖片時,手裏啃到一半的肉包子從袋子裏滑了出去,剛好掉在旁邊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腳上,女人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所有的人都往這邊看來。
張曉風忙道歉,“對不起,真對不起。”然後低頭去撿肉包,結果腦袋剛好撞在女人大山般突兀的胸部,張曉風頓時有種撞上棉花堆又被彈出來的目眩感,腦子裏一片空白。
“流氓!”
隻覺得臉部一片火辣,被甩了個巴掌。張曉風真是有種千嘴難辯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咋遇上這樣的事來?還好這車張曉風經常坐的,車上的售票員與司機都認識他,便出來調解。女人憤憤地說,“要不是老娘的奔馳大修去了,哼,才不坐這破公交,還被這小毛頭吃了豆腐,老娘下車打的去。”
車上有小青年起哄,“您的奔馳還沒出廠交付使用吧。”車裏的人一陣哄笑,而那女人羞紅了笑,罵罵咧咧地一扭一晃地下了車。
張曉風也顧不上理會這個半老徐娘會氣成什麽樣子,也顧不上看她的背影是不是跟她的自信心有點相符,趕緊就攤開了報紙細看了起來:混亂的舞蹈,鮮血淋漓的“O”字符,像花朵般盛開得不遺餘力最後枯萎然後衰竭死去的女人……張曉風感覺全身都在顫抖,不,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此時,他的眼睛盯在報紙的時間上,19點35分,丁家姐妹的演出時間,到她們死去不過是二十分鍾的事情。那個時間,那個時間……
張曉風想起來了昨天的19點35分,那時他感覺特別困特別累,看看時間還這麽早,於是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準備先躺會兒。一向對麵容不大講究的張曉風那天破天荒地用起了潔麵乳——那支用了兩年都沒用完的潔麵乳。但可能擠得多了,眼睛裏也不小心進去了泡沫,怎麽洗都洗不幹淨,視野裏一團水糊。那一刻,他真懷疑眼睛不是進了什麽東西,而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