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
陈建锋和段南君吓得连忙摇头。
“谢陛下恩赐！”
陈敬之笑着回应，程皇帝则转头过来，一脸满意地看着陈敬之：“在朕这，有功就赏，有过就罚，朕不会亏待每一个人的。”
说着，程皇帝脸色一变：“但你可知道，北州三地一行，你更多的是过，知道是哪些吗？”
陈敬之心中一惊，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想必称皇帝最想听的是过，而不是功，便面色平静地说道：“知道。我的过有三点。一是水淹蓝州城，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二是擅自调兵，有违军纪。三是城门口对皇子下手。此为三过。”
陈敬之说完傲然挺立，丝毫不觉得愧疚。
因为他明白，这些事皇帝早就知道，之所以让自己说出来，就是要看自己如何反应。
若是撒谎哄骗或表现得畏畏缩缩，那皇帝定会变本加厉惩罚自己。
果不其然，程皇帝一直眯眼看着陈敬之，见他说话不卑不亢，脸上闪过一丝赞许，而后说道：“不错，敢作敢当，是条汉子。从今天起，撤掉陈敬之所有官职，交出神机营兵权，以及这期间所有粮钱。”
程皇帝说完缓缓站起来：“陈敬之，你对朕的决定，可否有意见？”
“臣对前面两个决定无异议。但是对第三个有意见。”陈敬之站起来说道。
程皇帝一愣，不解地问道：“说来听听。”
“陛下说的粮钱我都花完了。没钱，交不出来。”陈敬之一字一顿说道。
“那可是十八万金啊！你是怎么花掉的，我们很好奇啊。”段南君和陈建锋立马起哄问道。
陈敬之脸色一变，看着段南君和陈建锋道：“还有脸问我？你俩生的那几个好儿子，花的钱可比我多了去了，你们怎么不问问他们怎么花的？”
“啊，你！”
陈建锋和段南君脸色难看得厉害。
陈敬之这浑蛋，嘴也太毒了吧，一不注意就怼人，特么连落井下石的机会都没有。
程皇帝咳嗽一声，冷声说道：“都给我安静。陈敬之，这十八万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才几天，你就花得干干净净。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好！”
陈敬之往前有了一步，正色道：“其一，用作青州援建。青州水毁严重，百姓们急需住的地方。我花重金从别处引来匠人，专门给这些灾民修缮房屋或者重建。其二，用于战后粮食种植。程皇帝陛下，北州一战百业凋零，民不聊生，如果臣不这样做，北州将民生凋零，饿殍遍野！”
“一派胡言！北州乃是膏腴之地，百姓怎么可能缺少穿。我看你是把这笔钱私吞了。陈敬之，你好大胆子！”陈建锋厉色说道。
陈敬之眼神一凛，反问道：“虎狮大将军，我可是听说陈云出征前是立了军令状的。不知陈公子现在何处，程皇陛下又做了怎样的赏罚分明？”
陈建锋一听立即哑火。
陈云打了败仗，程皇帝还没吭声呢，陈敬之这会提出来妥妥的不嫌事大。
这节骨眼上，要是程皇帝追究下来，砍陈云的头都有可能。
成皇帝瞪了一眼陈建锋，继续对陈敬之说道：“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下去。”
陈敬之心中松了口气，点点头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皇宫里，程皇帝看着陈建锋和段南君，迟迟没有说话。
两人被皇帝盯得浑身发毛，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陛下开恩，我们知罪！”段南君和陈建锋不约而同地说道。
陈皇帝没好气说道：“开什么恩？知什么罪！朕要被你们两个老骨头气死了！朕知道你们要对付陈敬之，但是你们看看，朝堂之上被陈敬之说得哑口无言，还是宰相，你们把朕的脸丢尽了！”
“陛下，这不怪我们啊。是陈敬之这浑蛋，他太坏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冤枉啊陛下！陛下，您听听陈敬之说的那些话，那是人说的吗？”陈建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闭嘴！”
城皇帝怒声说道：“但凡你们稍微争口气，也不至于被人当猴耍。”
“是，是臣无能，是臣教子无方！”陈建锋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地说道。
程皇帝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罢了罢了，朕当初要是知道这小子这么会折腾，也不会放他去北州三地，更不会将神机营交给他。就把户部那个烂摊子给他吧，磨磨性子。”
“但是你们记住了，他还是驸马！”程皇帝叮嘱了一句。
“臣，明白！”
陈建锋和段南君齐声回应。
从皇宫离开后，陈敬之一直在想，程皇帝虽然给自己标榜赏罚分明赏赐自己，实则是给自己明升暗降。
陈敬之这就想不明白了，程皇帝为什么要这样。
“驸马爷，想什么呢。”
就在陈敬之思索的时候，杨公公突然走了过来。
“杨公公？”陈敬之一愣，眼里尽是惊讶。
杨公公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没事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会主动问好，莫不是又有什么事情？
“驸马爷，公主殿下正找您呢。”杨公公说道。
“嗯，知道了。”陈敬之淡淡说道。
“那奴才就告退了。”杨公公笑着离开。
这个杨公公是公主身边的人，太监首领的大红人。
只是，程锦绣为什么让这人给自己传话，这让陈敬之很是不解。
但陈敬之能肯定的是，皇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自己所接触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皇帝身边的人没一个简单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陈敬之感觉周围都一切全都变了。
胡思乱想之际，陈敬之来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中，程锦绣正在研读一本古书。
见陈敬之进来，程锦绣便放下手上的书，轻轻说道：“今天是我让杨公公找你的。杨公公是我手下的细探，以前处理过户部的事情，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
“公主叫我来，就是为了这？”陈敬之疑惑地问道。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靠得住的人，我给你介绍一个，算是给你了一个帮手。至于别的事情，暂时没有了。”程锦绣说完捡起桌上的书，又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那我就谢过公主了。”陈敬之鞠了一躬便离开这里。
直至陈敬之走远，程锦绣才出了口气，她看着陈敬之的背影，暗暗说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有些话自然不用说得太明白。”
接着，程锦绣叫来翠竹：“翠竹，我问你，藏龙阁的力量，在他面前用了几次？分别是干什么用的。”
翠竹微微思索，开口说道：“第一次是刺杀，动用了藏龙阁暗组的力量，第二次是北州三地运送工匠，最后一次就是吴中。公主殿下，您的意思，驸马爷知道了藏龙阁的存在？”
“知不知道我不敢肯定，但我很清楚，北州三地的百姓只记得陈敬之，而不知道十三皇子。别看现在是十三皇子负责北州三地，但那里的百姓所感激的是陈敬之。”
程锦绣说完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远处说道：“所以我敢肯定，陈敬之身边一定有个非常可怕的谋士。这个谋士给陈敬之规划好了一切……”
翠竹顿感震撼。
因为她从公主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不安。
翠竹跟随公主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公主，要不我们……”翠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行！陈敬之是驸马！”
程锦绣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又重新低下头，研读那本泛黄的古书了。
……
陈敬之这边，他从皇宫出来后，一头扎进了马车里。
旁边的胡钢棚一愣，问道：“主公，都还好吧？咱们这是要去哪？回去吗？”
陈敬之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想事情，胡钢棚便当陈敬之默认了，用手狠狠拍了把马屁股，不急不慢地往回走去。
“到了！”
一炷香功夫，胡钢棚将车停到了门口。
“到哪了？”陈敬之推开车门问道。
“喏？”胡钢棚指了指外面。
陈敬之四下里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真是快啊，钢子，天黑了，去整点酒肉回来。”
“好！”胡钢棚很是开心，将手上的缰绳一扔，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陈敬之下了马车，一步步往住处走去。
他始终想不通一个问题，程皇帝对自己有意见，但为什么又给自己赏赐紫荆衣？
“主公，你怎么了？”
直到仁嘉问了陈敬之一句，陈敬之才从沉思中醒过来。
“军师，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件事想不明白，你帮我参谋一下。”
陈敬之将仁嘉拉了过来，并将皇宫中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仁嘉听完哈哈大笑，说道：“还以为是什么呢，主公别想太多。陛下之所以这样，不过是想给你点补偿罢了。”
“就这？”陈敬之将信将疑。
“确实如此，主公，你别把事情都想得那么复杂。程皇帝有时候也很为难。”仁嘉说道。
“军师，依你看，我下一步该怎么走？”陈敬之问道。
“很简单啊，陛下让你掌管粮食和钱袋子，你把这两件事做好就行。剩下的，你就静待时机吧。”仁嘉徐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