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皇陛下审视了一下五位皇子:“朕的儿子当中,就这五位尚未婚配,并且已达到适婚年龄,与公主最为匹配!
程皇帝笑道:“公主可自行选择,朕这五个儿子虽算不上杰出,但期望他们成家后能有所进步!”
双燕公主平静回应:“父皇赐予陛下的盟书,陛下想必未曾细阅!”
鲁昌平!
程皇帝看向鲁昌平,鲁昌平立刻去取盟书,程皇帝淡然道:“难道朕误解了北陵王的意思?”
“非得通过公主三关,公主就要下嫁我朝?”程皇帝凝视着双燕公主,双燕公主摇头:“程皇帝陛下并未误解!”
程皇帝眉头紧锁,双燕公主从容不迫地道:“只是那盟书上有一项特别要求,或许程皇帝陛下未加留意,没有详读罢了!”
陈敬之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满是好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事情还有转折?双燕公主是在给程皇帝设局吗?
朝廷群臣纷纷低声议论起来,不久,鲁昌平拿着北陵王的盟书疾步赶来:“陛下!”
程皇帝接过盟书,打开细看,起初并未发现有何异样之处,遂将目光投向双燕公主。
“程皇帝陛下,请您下令让人当众宣读这份盟书!”双燕公主恭敬请求,程皇帝遂将盟书交给了鲁昌平!
“朕以北陵王者之尊,订立北陵王与大离修好之盟书,以双燕公主入赘大离,展现北陵王之诚意!”
双燕公主所设三关,凡能过关者,双燕公主便下嫁至大离,携带百万黄金作为嫁妆!若大离无法通过公主所设三关,则大离皇室须有子弟入赘北陵,百万黄金则转为聘礼,自此,北陵王大离,结成和亲之盟!
北陵王:“慕容博雅!”
大离群臣皆低语讨论,此盟书并无任何问题啊,那双燕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段南君忍不住发问:“双燕公主,如今我大离已顺利通过公主三关,公主下嫁我大离皇室,岂有差错?”
双燕公主摇头:“段丞相理解有误,双燕确要下嫁,但并非下嫁至大离皇室,而是下嫁至大离!”
段南君愕然不解,你身为北陵王独女,嫁至大离,若非嫁入大离皇室,又该嫁给何人?
除了大离皇室,又有谁能配得上你这位北陵王公主?
程皇帝眼神凌厉一瞬,质问道:“公主意欲嫁与何人?”
“程皇帝陛下,双燕实乃身不由己!”双燕公主摇头叹息:“我北陵王最重信义,盟书中已有明确规定!”
“凡能过三关者,双燕公主即下嫁至大离,携带百万黄金为嫁妆!”双燕公主正视程皇帝:“言下之意,过三关者!”
所以双燕的选择,并非自由意志所能决定!双燕公主面色平和,程皇帝脸色陡变,苏文燕喃喃自语:“过三关者,陈敬之也!”
这其实是一种文字游戏!苏文燕恍然大悟,这是北陵王的文字把戏,在字句间暗藏玄机!
所谓“过三关者”,双燕公主下嫁,至大离,盟书亦可如此解读,双燕公主所嫁之人,正是那位过关者!
正如双燕公主自己所述,她确实是嫁到大离,而非嫁入大离皇室,她可以嫁给大离的任何人,比如,陈敬之!
当然,如果陈敬之仅仅只是龙骧大将军第四子,孟家四公子,倒也无可厚非,但陈敬之现今可是大离驸马!
他不仅是锦绣公主的驸马,更是程皇帝陛下的乘龙快婿,怎可能再娶一位北陵王公主?只怕北陵王也不会同意!
唰!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陈敬之身上,这位现任驸马,又是他,这个家伙再次卷入漩涡之中!
我!
陈敬之心中暗叫冤枉。
此事与他何干?他不过就是按照程皇帝的安排过了三关而已!
依据盟书内容,今日通过双燕公主三关者,不是程皇帝陛下的皇子们,而是锦绣公主的驸马,陈敬之!
若严格依照盟书约定执行,双燕公主下嫁至大离,并非嫁给皇子,而是嫁给驸马陈敬之!
双燕公主看向程皇帝:“而双燕身为北陵王唯一爱女,深受父皇宠爱,更携百万黄金嫁妆而来,总不能委身于已婚男子吧?”
程皇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盯着双燕公主,威严气势逐渐弥漫:“公主此言,意欲何为?”
“双燕深知,驸马与锦绣公主的婚姻缘由,程皇帝陛下必然了如指掌,然而如今,驸马陈敬之对于大离来说,弊大于利!但是双燕不同,我北陵崇尚文化,驸马陈敬之之才,在我北陵王定会大放异彩,这样的夫婿,也正是双燕愿意托付终身的!既然如此,程皇帝陛下是否考虑以一个文弱书生陈敬之换取大离的最大利益?比如,百万黄金?若程皇帝陛下应允,那么双燕带来的百万黄金则作为对锦绣公主的补偿,北陵与大离也将达成和亲之盟!这样一来,北陵王与大离之间的盟约依然有效,大离当前整军备战,百万黄金足以让大离扩充十数万兵马!”
程皇帝并未言语,只是紧紧盯着双燕公主,一旁的陈敬之则是彻底愣住,眼前的情况让他无所适从。
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般地步?其他人也是一脸愕然地望着陈敬之,这家伙,真值百万黄金?
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竟有如此价值?北陵王公主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百万黄金求陈敬之,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匪夷所思的行为,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三位辅政大臣竟然默许了此事!
他们笑而不语,静待程皇帝作出最终裁决,北陵王此举,似乎是疯了吗?为了一个驸马陈敬之?
百万黄金呐,即便北陵内治理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这笔巨款仍旧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只是为了换取一个陈敬之?
根据北陵整饬兵马多年,甚至不惜牺牲十万精锐攻打北州三地,更是在北陵国界处与程皇之策共同对付太子!
仅凭这些手腕,就足以显现北陵的决意!仁嘉低语道:“不是西进,便是北伐,对北陵而言,西陵距离近且相对薄弱!”
北陵西进乃是大势所趋!仁嘉徐徐言道:“西陵寻求联盟也是必然之举,只不过是要与我北陵结盟还是东仓,尚无定论!”
“军师的意思是,西陵已经和东仓结盟了?”陈敬之颇感意外,仁嘉点头确认:“可能性极大!”
他神情庄重:“西陵使团踏入北陵,携带千万银两而来,看似诚意满满,实则他们对我北陵国情了如指掌!”
设立三关考验,明知北陵天子长于武而短于文,但西陵公主却坚持要天子亲临才肯揭晓这三关内容!
他看向陈敬之:“由此看来,这所谓的过三关分明是针对天子量身定制,从西陵愿以千万银换取天子入西陵一事中便能看出端倪!不仅如此,那西陵使团在朝堂之上屡次赞誉陈氏家族,有意无意地提醒程皇,陈家在北陵的地位非同小可!”
“陈家一门掌控着边关千里的龙吟谷,边境十八城,皆在陈家势力笼罩之下;而威震天下的龙骧大将军胡钢棚,更是无人能敌!”
“可以说,陈家就是北陵的脊梁,一旦陈家垮塌,北陵就如同失去利爪的猛虎,任人宰割!”
仁嘉叹息一声:“西陵使团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动摇陈家在北陵的地位,只要程皇内心有所摇摆,就足够了!”
“天子也应明白,身为一国之君,一旦心中滋生疑虑的种子,随着时间流逝,这颗种子会逐渐壮大!”
“就像边疆太子那样,连自己的天子都在算计自己,太子又怎能逃过此劫呢?”
“如今西陵的做法,就如同当初北陵的手法一样,只是当时到底是谁在程皇面前提出这个计划?”
仁嘉眼中闪烁智慧光芒:“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当就是北州三地,周无敌救回的那个家伙!”
陈敬之心头一震,回忆起那个在熊熊烈火中依旧从容不迫、风度翩翩的男子,身处危境仍泰然自若,视死如归!
仁嘉轻声说:“那人出现在北州三地,或许是打算等莫古攻破五州后随莫古一同撤离,未曾料到……”
“天子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而他也被我们所擒,这样一来,时间线就完全对得上了!”
“如此说来,那位人物在北陵,必然是个举足轻重的大角色?”陈敬之略作思考:“能否猜得出他是谁吗?”
“猜不出来!”仁嘉摇头回应:“天子当知,我对北陵和北陵的认知,全依赖于天子共享的记忆!
“天子都难以揣测的身份,我又如何得知?”仁嘉低声说:“北陵联手程皇,欲除太子,削弱陈家实力!”
“而西陵和东仓联合,同样是为了对付陈家,因为只有针对陈家,程皇才不会动用全国之力对抗,甚至可能乐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陈敬之沉吟道:“如果真如军师所分析,西陵和东仓合作的目标果真是为了对付陈家,那么只有一处关键之地……”
陈敬之眼中流露出严肃之色:“险关,龙吟谷!”
险关龙吟谷,紧邻东仓,倘若西陵与东仓真的联手,其目标无疑指向那里,边关龙吟谷!
仁嘉面色复杂:“天子,我们能够想到这一点,那大离将军岂会想不到?这根本就是一个阳谋!”
西陵和东仓想要对付大公子,而程皇也是乐见其成,趁机除去大公子,剪去陈家羽翼,他们敢这样布局,就是因为笃定程皇会答应!
“可家父,还会同意吗?”陈敬之喃喃自语:之前太子之事,他已经袖手旁观了,难道……“
“是啊,先前太子的事情上,龙骧大将军已然选择了置身事外,忠臣的代价便是如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边关的事情,已做出了这样的抉择!”
而现在,轮到了陈石山,陈敬之不愿相信,那位威震四海、天下无敌的胡钢棚,真的忠诚到了此种程度?
陈敬之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胡钢棚,他的父亲突然将胡钢棚召走:军师,家父把胡钢棚唤走了!
仁嘉也是一惊:“龙骧大将军把胡钢棚唤走了?莫非大将军欣赏胡钢棚的勇猛,要将其收入麾下?”
“应该不至于”!陈敬之摇头道:“父亲知道我身边只剩胡钢棚这个贴身护卫了,就算为了我的安全考虑,他也不会带走胡钢棚!”
“父亲此举,令人费解!”陈敬之总觉得胡钢棚或许另有深意,否则怎会突然带走胡钢棚!
“当前主公最需提防的是北陵!“仁嘉郑重其事地说:”来者不善,西陵使团指定要求天子陪同!”
“其中必然有诈!“仁嘉的话让陈敬之亦表示赞同:若是真要设计我大哥,事情绝不会这般简单!
“西陵可不是书呆子,柳清风能成为西陵文坛领袖,靠的不仅仅是文学造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都是深思熟虑的智者,西陵称霸一方,倚仗的可是高超的智谋和强大的外交手腕!”
此刻,陈敬之才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谋士还不够,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娘娘,需要奴婢去请驸马爷过来吗?”
公主府中,翠竹满目怒气,这个驸马,竟然再次拒绝了公主的邀约!
您不知道他现在的地位吗?锦绣公主面前,摊开一张张纸页,上面赫然记载着陈敬之的诗词和那篇雄文!
他竟敢向公主提出和离!翠竹瞪大眼睛,锦绣公主平静回应:“他为何不敢?只要有父皇首肯,只怕他会欣然接受和离!
父皇会答应吗?翠竹惊讶万分,锦绣公主淡然说道:“那可是价值千万的金银,足以养活十万大军,你觉得一个陈敬之能抵得上十万大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