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现实的差距当代新儒学以复兴儒学为职志。尽管有“儒学第三期发展”之类比较委婉的阐述,但返回传统儒学心性之学的根本,开出现代科学民主的新局(亦即所谓“返本开新”)的宗旨,其复兴儒学的主题自然包含在内。从20世纪50年代至今,半个世纪过去了,当代新儒学的努力没有白费。当代新儒学在中国大陆、台湾、香港和海外,受到的关注远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多,都要广泛。更为重要的是,当代新儒学在中国大陆、台湾、香港和海外的“知音”也比以前要多,被认同的范围也比以前要广。从当年的“花果飘零”“孤魂野鬼”,到如今的声势煊赫、广受关注,确是今非昔比。但是,就全球视野考察,视中国文化和儒学为无物的西方自大狂姑且不论,就是在海外华人社区,儒学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是否真能依靠儒学指导其人生、安顿其在海外的精神生命,恐怕还是问题。就是在台湾和香港,儒学价值观的魅力也远不如西方价值观的冲击力、蛊惑力。儒学价值理想如何在台湾社会落到实处,也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书斋问题。至于在大陆,儒学在中国文化的“文本”中,不仅早已不是“语法”,而只是“词汇”,甚至是不常用的“词汇”。“儒学复兴”谈何容易!积极推动“儒学第三期发展”,乐观看待其“前景”的杜维明,也曾多次感慨“儒门淡泊”,批评中国人“抛却自家无尽藏,沿门托钵笑贫儿”。这可以看做是杜维明对儒学复兴、对挖掘传统资源的呼吁,也可看做是对儒门淡泊的严峻现实的承认。2001年11月,“第六届当代新儒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台北举行,地点在比较偏僻的“台北市立美术馆”举行,与会人员寥寥(四五十人),中国香港、大陆和海外的学者自始至终参与,反倒是台湾本地学者由于种种原因,不少是临到要发言或者主持的时候,才开车来,发言或者主持任务一结束,马上走人。想当年,“当代新儒学国际学术会议”在台北繁华地段的“中央图书馆”举行,数百人参加,旁听者要收费。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什么是落寞惆怅,什么是“寂寞的新儒家”,这就是!如何缩小复兴儒学的宏愿与儒门淡泊的现实的巨大差距,值得当代新儒学的师友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