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史学的理论遗产:从过去到现在和未来的传承(第一卷)

一、关于世界观和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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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认识历史、研究历史、解释历史,应当确立正确的世界观。在这个问题上,郭沫若走在他同时代的学人的前头。这除了客观历史条件起了重要的作用外,他在主观上的努力也使他成了一位“先知”者。郭沫若认为,近代的科学方法,近代的哲学和社会科学知识,对于他的历史研究,是很重要的。但是,确立辩证唯物论的世界观,是更重要的。他强调说:“尤其辩证唯物论给了我精神上的启蒙,我从学习着使用这个钥匙,才认真把人生和学问上的无门关参破了。我才认真明白了做人和做学问的意义。”[1]

这种认识,给了郭沫若巨大的智慧和胆识,把恩格斯作为自己的“向导”,写出了《中国古代社会研究》,并把它称为《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的“续篇”。他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创造精神:“在这时中国人是应该自己起来,写满这半部世界文化史上的白页。”[2]他针对20世纪20年代“整理国故”的学术思潮,断然认为,只有掌握辩证唯物论的观念,才能对“国故”做出正确的解释。1920年,李大钊发表《唯物史观在现代史学上的价值》一文,在历史思想上率先提出唯物史观对于研究历史的重要,指出:“研究历史的重要用处,就在训练学者的判断力,并令他得着凭以为判断的事实。成绩的良否,全靠所据的事实确实与否和那所用的解释法适当与否。”[3]郭沫若所做的研究,正是这种开创性工作。他在20世纪20至40年代期间对于中国历史的卓有成就的研究,以及他对唯物史观、对“辩证唯物论的观念”之重要性的见识,把李大钊的认识丰富了、发展了、具体化了。同时,郭沫若也成为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的一位杰出的先驱者。

新中国成立以后,郭沫若以更大的热情在历史学界倡导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以推动历史科学的发展。他还始终把学习唯物史观同研究中国历史、说明中国历史在世界历史中的位置结合在一起。

郭沫若关于历史研究的方法论,同他重视史家确立正确的世界观的认识是一致的。他在为《中国古代社会研究》1954年新版所写的引言中指出:“研究历史,和研究任何学问一样,是不允许轻率从事的。掌握正确的科学的历史观点非常必要,这是先决问题。但有了正确的历史观点,假使没有丰富的正确的材料,材料的时代性不明确,那也得不出正确的结论。”[4]这是强调了“正确的科学的历史观点”和“丰富的正确的材料”,都是研究历史所不可缺少的。他还指出:“任何研究,首先是占有尽可能接触的材料,其次是具体分析,其次是得出结论。”这可以被看作他对历史研究方法论模式的简要概括。从重要性来看,历史观点是“先决问题”;从研究程序来看,“首先”要占有材料。他把两者的关系阐说得很清楚。时至今日,这些论述也仍然具有重要的方法论的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