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历史教学透析

一、成长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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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这一次对您访问,是想向您请教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希望您对个人的成长历程作一次追述;二是您对上海历史教学的文化氛围,尤其是您在这种历史教学文化氛围中接受浸润的感觉;三是您对历史教学本身的理解。请您就此谈谈看法。

凤:好的。

问:首先,请您谈谈自己是怎样走上历史教学的道路的。

凤:好的。和现在的青年教师相比,我算是有一些特殊的个人经历的。比方说,我在上大学以前在上海的某家大型企业当过五年抡锤子的工人。在“**”结束、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年(1978),我考入了上海师范大学。

问:这段经历对您来说大概是刻骨铭心吧(笑)。

凤:当时,从事工人这个职业确实很苦,从早干到晚,还要加班,唯一的报酬就是两角钱、一盘小排骨,或者几个馒头。不过,那时的我们感到很满足,完全不会产生要求更多酬谢的想法。这样的经历对个人来说,或者“幸”,或者“不幸”,各不相同。对我来说,这样的经历对我后来做学问、钻研某些课题内容、克服困难,帮助是很大的。

这一过程中获得的视野,对我的帮助也很大。其实,我们这一代人有类似的经历和体验的人很多,也都能吃得起苦。课时多一点,工作任务重一点,我们都不会叫苦叫累。

我们这批“**”后考入大学的人,有各种不同的经历。有的做过农民,有的做过工人,还有的人是从事机关工作的。考入大学后,我们对大学生活都非常珍惜。

问:您考上大学的时候就以从事中学历史教学为志愿吗?大学的学习经历对您后来的成长有什么帮助?

凤:我们当时的目标,都想留在大学工作,或是读研究生,以从事历史研究作为自己终身的职业。所以,我们在上海师范大学学习时,基本上都用足了时间。那时消耗的时间主要用在学习历史和英语方面,花费了我们相当多的精力。

随着学习的进展,有一批老师对我们的影响逐渐深刻起来。比如说,后来担任上海师范大学教务长的李培栋,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当时,他给我们上过一堂“怎样写论文”的课,在课上打了个比喻:你的观点应该像链条,环环相扣。这个“环环相扣”的说法,对我以后的影响很大。

像李培栋先生一样,当时老一辈的著名学者,比如程应镠老先生,如果他为本科生上课,我们都去听他的课,并且教室里坐得满满的。这些大教授完全没有大架子,学生前往他们家中拜访,会受到很好的欢迎。他们严谨的治学态度、谦逊的为人品格,以自己的言传身教对我们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回想起来,现在我们讲解的许多史学方法,其实都是从他们的教育中获得启示,并在后来得到发展的。从我个人成长的角度来说,大学对于我思维成长的影响是很大的,对中学历史教育的兴趣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产生的。

问:您是1982年参加工作的。那个年代嘉定还属于上海比较偏僻的郊区,偏远的环境对您的成长是否带来了什么困难?

凤:刚刚参加嘉定的教育工作时,是没有机会参加类似现在的各种讲座和教学研讨课程会的。当时仅有的培训,就是由以上海教育学院为主组织的“240师资培训”。(后来,上海教育学院并入华东师范大学)当时的交通并没有现在这样的高速公路和地铁,每次都只能搭乘公交车。所以,许多嘉定本地的老师都不愿意去参加培训。

我是从市区到嘉定工作的,我家住在市区,离学校很远的地方。一开始,我比别人会多参加一些市里的培训,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早些回家。但这只是一方面的因素。在参加培训的过程中,我意识到,听课和学习带来的益处是非常大的。因此,我每个星期四下午都要从郊区赶到市区,去参加这样的培训。这一过程虽然辛苦,但却是很有价值的,它对我在教学技巧、教学艺术方面进一步打实基础带来了很大的帮助。所以有些困难是可以靠毅力克服的。

另一方面,在我当时工作的学校里,教研组的氛围对我的帮助也很大。当时我所在的教研组,有一位近60岁的老教师,两位中年教师,我和另一位青年教师——现在任教于曹杨第二中学的孙培芳——现在已经成为那所中学的骨干教师。我们五个人构成一个教研组,“老中青结合”,非常合理的配置;而且,有一个非常好的氛围,即相互帮助。

我在嘉定从事教研工作时就发现,有的教师准备公开课,其余人不闻不问,好像与他们全无关系。但在我们教研组,如果有人开课,全组都会自觉地来听,而且还会为他出主意、想办法,使这堂课上好。这样的经历,让我得益颇多。后来那位老教师退休了,中年教师成为老教师,我们接替了中年教师的位置,随后又有新的青年教师进入教研组,这个传统就一直传了下去。现在想来,这样的传统使我们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