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北京

他甚至不能為我結賬一塊五的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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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頭,我塞著耳機,一臉凝重。此刻,同事們一定認為我因怕打擾,所以如此聚精會神地寫董事會報告之類的嚴肅文件。其實,我的耳機裏播著陳升,而心裏就快要樂出聲。

早晨,和大老板catch-up——所謂例行短會的時候,從老板嘴裏意外得知,她要辭職了。她,是一個職位與我平級的總監,幾乎和我同齡,極喜歡穿拙劣的坡跟鞋。從坡跟靴子到坡跟單鞋到坡跟涼鞋,不一而足。

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喜訊,我盡量表現得輕描淡寫。隻說了句哦我不知道啊,那很可惜啊,她一直把工作抓得很不錯雲雲。這當然是最虛偽的口是心非。公司裏人盡皆知,我和她向來過不到一塊,算是死對頭。

說來也可笑,自己都快記不清為什麽和坡跟鞋如此決裂。當年,大約因為搶部門實習生的事而相互結下了梁子,各自都出言不遜,之後便幾乎零交流。廁所遭遇的時候,即便側不過身也絕不打招呼。不得不開口的事,就盡量用郵件的抄送欄。這樣的局麵持續了大概三年,中間還夾雜著兩次事態較為升級的拌嘴。

討厭的人要自行解決自己,這難道不是大快人心的事麽?要知道,因為坡跟鞋和她搞小團體的緣故,已經導致我和辦公室裏部分人員關係十分緊張。如今,她走了,便是我的某種勝利吧。

陳升在聲嘶力竭地唱,節奏緩慢悠長,像是從前世飄來的調子。我真喜歡啊,真是美好的一天。一邊遐想著,一隻手不禁輕車熟路地在電腦上打開那個熟悉的頁麵。

用戶名叫“中午吃食堂”的那個人,今天並沒有什麽更新,既沒發可笑的段子,也沒上傳冷門的音樂專輯。

“中午吃食堂”,是這家公關公司上海辦公室的頭兒。他大概四十五歲的樣子,頭發短而密,長的樣子是標準的奶油小生,濃眉大眼直鼻梁。但也許因為上了年紀,便成了奶油小生滄桑版,眼神冷漠寡淡的樣子,莫名其妙地吸引人。薄薄的兩片嘴,永遠禁欲一樣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