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北京

兩個要滾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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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的電話時常打來。有一次,居然連著打了二十幾次,但我一次也沒再理會。手機調成靜音放在包最底部,隔著一層布都能看見急促地一亮一亮,甚至讓人覺得恐怖。之後也就消停了。他的樣子,在我腦子裏越來越被那瓶一塊五的礦泉水直接置換。想起他,就想起礦泉水,繼而是一塊五。

在正式辭職走人之前,我依舊按部就班處理著日常的工作,幹所有我不想幹的事情。不同的是,現在的我,在公司便完全將大腦和情感關閉,隻留下流水線上一般的機械動作。就像是縫襪子和手套。寫郵件、發郵件、公文格式、用謙詞……即便對方是個傻帽,也依舊你一言我一語地試圖推進業務。對於收件箱裏的郵件,一般隻在預覽窗口匆匆掃一行,便直接回複或歸檔。原則是,不能二十秒之內回複的,就歸檔。

任何郵件裏的文字,讀多一點點,便會有某種情緒產生。哪怕再細微,也是無聊、煩悶、憤怒或者什麽其他的感情。現在的我,再不想應付那些。

每日午飯後,我依舊像完成“每日一練”一樣有規律地關注“中午吃食堂”的個人頁麵。有時,也會有刹那的衝動,想用某種悶騷的方式告訴他,我就要離開公司了。旋即又覺得,一把年紀何必這樣主動,讓自己跌份。畢竟,此刻一個遠在上海辦公室的悶騷老男人,能解的渴,也許還不如那瓶一塊五的礦泉水。況且,機構本來也不大,他一定知道我要走,不是一樣對此不聞不問的樣子嗎?不過,我所感興趣的“中午吃食堂”,本就不是會在網上和人閑扯淡的男人。

然而,就在公司行將為我舉行送別晚餐的那一周,“中午吃食堂”竟然空降北京辦公室出差。

和每次印象中一樣,四十幾歲的人,依舊是一副冷峻少年的氣質。薄薄的嘴唇像禁欲般閉得緊緊的,頭發利索得一絲不苟,眼神冷漠,顯得非常商務和嚴肅。一雙眼下麵有些發青,也許是天上飛的次數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