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于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常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而来到
拜占廷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于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他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廷的贵族和夫人听。
【选自王家新编选：《叶芝文集（卷一）·朝圣者的灵魂》，查良铮译，北京，东方出版社，1996】
[1] 仿法国诗人龙沙（1524-1585）同名十四行诗，1893年为毛特·冈而作，她是爱尔兰自治运动中主要人物之一，曾是叶芝长期追求的对象。
[2] 毛特·岗热爱爱尔兰的独立事业，曾为之进行终生的斗争。
[3] 1916年4月24日爱尔兰共和兄弟会在都柏林发动起义，反对英国统治，成立爱尔兰共和国，惨遭英军镇压，殉难者中颇多叶芝的友好。
[4] 指麦克显微支伯爵夫人（1868—1927），她参加起义，被判死刑，后改为长期监禁。
[5] 指派屈力克·皮尔斯（1879—1916），起义军领袖，被处极刑，“天马”指希腊神话中珀加索斯，它长有双翼，足到之处有泉水涌出，诗人饮之，可得灵感。
[6] 指托麦斯·麦克唐纳（1878—1916），诗人兼创作家。
[7] 指约翰·麦克布拉特上校，毛特·冈之夫。起义时，他们已分居多年。
[8] “偶然的喜剧”指起义前爱尔兰的平庸生活。意思是说，他也摆脱了无聊的生活，投入起义的悲剧。
[9] 英国政府曾允诺爱尔兰有自治权。
[10] 爱尔兰人习惯以绿色为民族喜庆的标志。
[11] 此诗作于1928年。叶芝认为6世纪查士丁尼皇帝统治下的拜占廷王朝（527—565）是贵族文化的代表，那时精神与物质，文艺与政教，个人与社会得到了和谐的统一。本诗表达他对情欲、现代物质文明的厌恶和对理性、古代贵族文明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