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我在德国以逆时针的方式进入了巴赫的生涯。在这位音乐之父的事业巅峰但也是辞世之地的莱比锡,先在圣托马斯教堂里的石棺顶端的青铜棺盖前静默肃立,又在门德尔松倡建的世界第一座巴赫纪念碑前表达敬意,而后去了担任过教堂管风琴师所在地的魏玛,虽然没有去《勃兰登堡协奏曲》和《平均律》第一卷完成之地——科滕小镇,但却从巴赫的终点回溯到了巴赫的起点。过去是东德国境西端,现在隶属于图林根州的埃森纳赫(Eisenach)是巴赫出生的地方,现在有5万人口,但迁出的人多而迁入的人少,毕竟原西德的领域和疆域对原东德的人们来说,机会更多。
天气与空气都十分舒朗,走在埃森纳赫行人稀少的斜坡路上,我的心情就像吕克·安德烈·马塞尔在《巴赫画传》的第一章里所写的那样,“意识到上帝赐予的天赋,并对此满怀感激”。因为只有靠近巴赫那种“体现其存在价值的幸福”的原点,此次的巴赫朝圣才算圆满。顺着日文“‘バッハの生家’(巴赫的出生屋)的路标蜿蜒前行,路过马丁·路德的故居,在路德街35号有一幢两层的小楼,这里是巴赫出生的地方,也就是日文路标上的那个“生家”,但原来的房子已经**然无存,现在的小楼是后来重建的,没有巴赫的任何遗迹与痕迹。
在艳阳之下走到一个名为弗劳恩普朗(Frauenplan)的小广场,有两个风格迥异但却紧密相连的建筑十分醒目,左侧的二层小楼显然是古老的,其外墙粉刷了黄色的涂料,与褐色的屋瓦形成一个近似的色系,而另一幢下部镶着镜面玻璃的建筑则完全是当代的式样,这里的正式名称叫“埃森纳赫·巴赫故居(Eisenach Bachhaus)”。虽然冠之以巴赫之名,但却与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本人没有任何关联。1671年,巴赫的父亲约翰·安布罗修斯·巴赫从现今图林根州首府的埃尔福特搬到埃森纳赫之后住在左侧的小楼,在这里仅仅住了3年,1674年从这里迁出,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是1685年在前述那幢两层小楼里出生的,他没有在这里生活过,故居的门口和大厅里都没有任何醒目的文字(哪怕是德文)向游客做出提示,因为从字面上来说把巴赫父亲的故居称为巴赫故居也合情合理,估计这也是一种借壳上市的市场经济手段。1905年,新巴赫协会买下了两层小楼并把它辟为巴赫纪念馆,现在改称为故居,靠近故居时会看到楼旁巴赫站立的铜像,巴赫的画像是根据他的头骨遗骸复原出来的,这座铜像的面部表情与常见的巴赫画像稍有不同,估计形容的是巴赫的老年,所以给了巴赫一个双下巴。
两幢穿越时空的建筑是相通的,主要展示与巴赫有关的包括手稿、乐器和乐谱(看起来像是复印件)等历史文物以及复原成当时模样的寝室、作曲工作室、书房和厨房等,新楼的一楼是售票处的柜台和纪念品商店,还有一个大房间摆满了除各种提琴之外巴赫时代的古乐器,开放日的每天12点整有专人讲解并演奏这些乐器,但有人数限制,好在我去的那一天参观者不多,所有人进入大房间之后还空余了一半的座位。用这些主要是古钢琴和小型管风琴演奏的音乐被录制成CD,在一楼的柜台向游客售卖。
二楼房间的玻璃橱窗里摆放了巴赫时代的小提琴和大提琴等弦乐器以及弹拨乐器,尤其是单独挂了一把1575年的小提琴,体型稍显丰腴。很多房间还挂有巴赫时代城镇风景的画作,最有时代意义的是巴赫以及巴赫家族的乐谱以及各种出版物。比对明显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室内的寂静与地板的嘎嘎作响。
埃森纳赫是一个缅怀巴赫童年的地方,这里给予了音乐的灵魂,尽管早已没有了最原始的踪迹,但在这个起点却能够感受到音乐之父“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使绝对音符产生强烈的效果”,巴赫从这里走向青年和成年的路途,按吕克·安德烈·马塞尔的话说,巴赫在魏玛、科滕和莱比锡让每一个音符都找到了最恰当也最合适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