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喚醒你的男人將娶你為妻。”
女人忽然勒住馬轡對我說，“我能不能尋覓到一位戰死的士兵賜他一吻，讓他返回到天界來”？她老是這樣翻來覆去問我問題，我保持沉默。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回答別看她們的想法很先鋒、富麗堂皇的，其實自私得很，就跟她們的美貌一樣，在她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下麵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挾持死而複活的士兵到天界來挽救瓦爾哈拉宮，在眾神的黃昏[1]來臨前補充兵力而已。她們戴金披銀，騎著白馬穿越雲層，降下了霜和露，給人間留下了好印象。女人的一吻才使故事發生。人啊，總是有雙重麵孔。我的任務是背上的女人，她要去哪裏，我就要馱她奔向哪裏，不可怠慢半拍，她把馬鐙一夾，我撒開腿跑起來，我的蹄子踩在空氣中，對我來說沒有一點兒難度，隻增加了跑的樂趣。樂趣不屬於我一個人，還有八位同伴。我們中年齡最大的一匹老馬開口說，女武神是誰？她們為什麽騎著飛馬？馬可以飛，是在夢裏還是神話故事裏？她們要集合，為什麽集合？命令女武神聚集的布倫希爾德是誰？她來了，女武神從八位增加到了九位。她們要改變誰的命運？我歇下蹄子，鬆了口氣回應老馬說，也許就是這樣，也許所有的問題都沒有答案，我們跑吧。我這麽一說，旁邊的七匹馬包括老馬在內異口同聲指責我虛無主義，不過他們接著紛紛低下了頭，鼻子裏噴出冷氣和熱氣，聳了聳肩，想試探一下馬上的女人，馬們這麽做一方麵想表達幾天來窩在肚子裏的火氣，另一方麵想被人騎還是很幸福的，何況她們都是女武神。
我隻是偶爾搜索了下德語：Die Walküre，在跳出的近50萬條結果中打開了第三條鏈接，美國大都會歌劇院2011年最新製作了瓦格納歌劇《女武神》，指揮詹姆斯·萊文（James Levin）。前期宣傳有個片頭，女武神騎著大白馬在舞台上空飛來飛去，瓦格納音樂響起，將軟綿的詠歎調一掃而光。我喜歡上了“女武神的騎行”，最要命的銅管樂器齊奏、徹頭徹尾金屬聲音，卻可以從中得到了溫暖，恍若隔世的音樂即刻讓人熱血沸騰。本來這一天過得得過且過，瓦格納的音樂正中我懷，從收藏的瓦格納十部歌劇唱片中翻找出《女武神》。